一張外國女人極具挑逗意味的裸體插頁，夾進了最新一期的《德道縱橫》裏——指責、非議、討伐、教誨的電話響徹在企業文化部。趙小魚一聽電話響，就仿佛看到《午夜凶鈴》的貞子披頭散發地爬了出來，膽戰心驚、毛骨悚然。無奈，她隻好把程拾翰喊了過來。此前，李小蘋已把高希金召回來壯膽。程拾翰瞥了一眼那女郎說，這是一枚身體炸彈呀。高希金判斷是牟江在作怪，因為才打聽清楚：印務公司的老板就是這個家夥。
程拾翰想起那次在大道灣派出所牟江說的“這事沒完”，冷笑了一聲，說：“這個家夥，一直惦記著那一拳。”
牟江早有預謀。
以前，李小蘋都是把郵寄名單打印好，提供給裝訂車間，張貼到信封後再送到郵局。這一次她把名單送去了，他們說機器出了點毛病，雜誌還沒印出來。其實，他們就等著郵寄名單到了，把那枚“炸彈”夾在3500冊的雜誌裏郵寄出去——放早了，擔心被發現。三天後，大多數的雜誌已經到了讀者手裏，他們又通知她去取發給內部員工的1500百冊——隻有少數雜誌裏夾著插頁。美奧公司拿走的15000冊卻沒有。
“不如停刊算了，太丟人了！”趙小魚沮喪地說。
“小魚，現在我們要是後悔，牟江可就樂暈過去了。”高希金說。
“那是3500冊呀，都是重量級的讀者。”
程拾翰勸大家別著急，分頭行動：張有為草擬致歉信，說明原因，但不要推卸責任，致歉信下班之前必須郵寄出去；趙小魚通知美奧公司的劉經理，先不要支付印刷費。
“但我們還要做好最壞的準備……被停刊。”
“如果停刊，就去告那個禿孫子。”李小蘋急著嚷。
程拾翰笑了笑：“就當是牟江用豔照替雜誌炒作了一把吧。”他又把插頁拿起來，“再著急，她也不會把衣服穿上。”
趙小魚的眼淚掉下來了，說：“我跟董事長保證過的，要把《德道縱橫》辦好的。”
“如果你喜歡‘杯具’”，程拾翰拿起她桌上的茶杯，“就把眼淚掉在裏麵吧”。
趙小魚把茶杯搶過去，還是氣鼓鼓的。
程拾翰回到書店就把幾個經理人叫到辦公室，柳立立提前結束了“培訓”，坐在他對麵。他說：“從群策群力的創意方案上看，我們的員工是有智慧、有創造力的。當務之急是在抓落實、抓細節的同時，還要大膽想象、重新想象，讓書店的每一寸麵積都能創造出價值來。我先拋磚引玉，大家回去思考，我們下周找時間再討論：一、招商工作要繼續開展，我們書店可利用的空間不是沒有了，關鍵是看如何挖掘。要換位思考，多站在商家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二、多功能廳要增加創收能力。在滿足會員活動的需求下，思考一下是不是可以組織一些文化方麵的研討會。三、滾梯的兩側可以開辟廣告位置。四、我們書店是德道大廈的裙樓，樓頂上麵的廣告位不能依靠大廈公司，我們也要投入力量，爭取承攬到穩定的大客戶，不能總是零打碎敲的……”最後，他又宣布，“暑期隻搞一項活動：教輔書展。”
柳立立說：“不會吧，我們一直等著的……程總拿出個大創意。”
“是啊。”大家異口同聲。
“圖書城、新華書店，尤其是黑石書店，一定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他們想不到我們真的隻搞教輔書展，那就讓他們絞盡腦汁去玩各種企劃吧。我們就專心致誌做好這一件事，同時……繼續放出風聲。黑石書店不是要學我們寒假的套路嗎，可惜隻是學到了一點皮毛。冬天氣溫低，人們願意在房間裏看書，研究問題，我們的兩項主題活動順應了人們的需求。夏天酷暑難耐，人們喜歡往外走，旅遊避暑，看書學習的勁頭遠不如冬天。所以，冬天的帽子是不適合夏天戴的，要中暑的。”
“可是，我們的兩個主題活動分別叫‘第一季’和‘冬季第一站’呀？”有人問。
“這就是一個陷阱。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會有‘第二季’‘夏季第二站’，並下大力氣阻止我們，像阻止‘淘寶書市’一樣。而且，他們真的這樣做了，但是成本不小……”
柳立立聽到這裏，暗暗感慨程拾翰把坑挖得太深了。前些時候，他還為與電視台、教委合作的失敗做檢討，等於把大家都騙了。她與石方聊過此事，石方開心大笑，說自己絕對善於做破壞性運動。公平地講，她也覺得石方行動迅速，打了程拾翰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回到石方那裏，他情緒不高，一問，真是與電視台和教委的合作出了問題。
他有氣無力地說：“如果現在不幹了，都嚷嚷出去了，也和人家弄僵了，以後就別想冰釋前嫌了。如果做下去，隻能是賺吆喝了。”
“你不覺得宋佳和鄭強的突然改變有點反常嗎？”
“你是說……有人做了文章？”
此前的某天，程拾翰拜訪了宋佳，對她說《暑期樂園》不與德道書店合作沒有關係。他又拜訪了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