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邊橫著一管翠色的短笛,此刻正閉目靜靜吹奏著,楚玦齡怔了怔,原來他便是那吹笛之人。
不過這人很奇怪,麵上罩著塊麵紗,又是側身站著的,楚玦齡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季淩風和慕攏月也有幾分疑惑,那人並沒有身著道袍,而是一襲雪白的繡花長袍裹身,不知道是不是雪蟾宮的弟子,但他在這裏吹笛,後麵就是雪蟾宮了,普通人是根本找不到上蒼雪峰的路的,他肯定和雪蟾宮有著某種關係。
季淩風對著那頭站著的人高聲問道:“請問對麵可是雪蟾宮的弟子?”
對麵那人聽見有人叫自己,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眼,卻沒有轉過身,隻是眸光清冷掃向這邊。
隻那一眼,楚玦齡整個人便渾身一震。
那眸光清冷一如往昔,雖然他戴著麵紗,他看不清他的長相,但那一雙清麗絕倫的眸子,他卻是格外熟悉的。
這會子仔細打量他,楚玦齡更是驚得臉色刹那蒼白一片,那身形那樣纖瘦,又是那般的熟悉,他早已魂牽夢縈了數千遍,剛才居然沒有認出來,他真是該死。
他久經風霜的臉頰上總算是泛出了一絲笑意,卻滿含酸澀,看著他看向這邊,他的心緊張得跳到了嗓子眼,哽塞良久,總算是喊出了聲:“隱兮……”
怪不得他覺得吹笛那人樂技高超,隱兮可是第一公子呢,才華驚世,尤善音律,不過一曲笛音而已,他完全是信手捏來,不在話下。
對麵站著的人確確實實是蘇隱兮,他回雪蟾宮也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他一直在雪蟾宮靜養,雲尚清翻閱了大量古籍,也配了很多稀世藥方來治療蘇隱兮的離夢症,再加上雪蟾宮安寧祥和,確實是個養人的好地方,雲尚清閑暇時候又總是帶著他四處看風景,大大減輕了他心裏的壓力。
這些時日下來,蘇隱兮的思緒已經越來越清晰,雖然偶爾還是會情緒狂躁,但大多數時候已經和正常人沒什麼太大差別了。
雲尚清雖然擠出了大多數時間來陪他,但每日裏總是得花些時間去處理雪蟾宮的內部事務,每日的這個時間段,蘇隱兮都會一個人走出雪蟾宮,到外麵散散心,吹吹笛子,消遣閑暇時光。
他身體不好,雲尚清也不允許他走得太遠,原本雲尚清是派了弟子跟在他身邊的,但蘇隱兮素來性子冷清,最不喜歡身邊總有人相隨,後來就讓雲尚清撤走了那些照看的弟子。
今日傍晚時分下起了雪,蘇隱兮極其愛雪,這懸霜橋下是萬丈深淵,蘇隱兮喜歡靜靜看著雪花飄落深淵時那種淒絕的美感,就一個人來了懸霜橋邊吹笛。
“隱兮……”
楚玦齡滿心的黯然銷魂,眸中透出深深的哀切,又叫了他一句。
慕攏月看著這樣的楚玦齡,嚇了一跳,疑惑地看了看對麵的蘇隱兮,又看向楚玦齡:“難不成對麵站著的,是公子嗎?”
他們對蘇隱兮都並不熟悉,季淩風也擰眉道:“可能是,雪蟾宮其他弟子肯定會穿道袍的,隻有公子,宮主不會刻意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