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都很高興,莊主的冤屈總算是被洗刷盡了,從此以後也解除圈禁了,還可以迎娶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小姐,無疑是一件驚天的大喜事。
沒有人還記得蘇隱兮這個減竺山莊的前夫人,如今蘇隱兮在民間的聲譽極壞,減竺山莊的下人們也都怨恨他棄莊主而去,他們都很高興莊主可以迎娶新夫人,而且還是出身名門的貴族小姐,性別也對了,家世也夠好,和莊主很般配。
趙靜姝是聞名帝都的第一才女,在這一代的官家小姐中,差不多是人才最好的,蘇隱兮也算是誤打誤撞,選中了趙靜姝。
或許是上天憐惜楚玦齡吧,他也是吃盡了苦頭,趙靜姝性子溫婉和善,被蘇隱兮選中做楚玦齡的新妻子,一切都是命數。
捧著那明黃色的布帛卷軸,楚玦齡雙手隱隱顫抖。
這是聖旨,不接旨就是死罪,他無法反抗,隻能是接下聖旨,但傳旨的侍官說他即將迎娶的妻子是菁華公子親自給他選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不敢相信,這半個多月,他過得生不如死,始終不願意相信蘇隱兮就這麼絕情狠心的丟下自己,他總覺得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情,蘇隱兮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還在心底期待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可是今日一道賜婚的聖旨讓他所有的期盼頓時破滅,連帶著對蘇隱兮的最後一點眷戀和不舍,也消失殆盡。
他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狠心,親自為自己挑選新婚妻子,還是什麼帝都第一才女,果真是看得起他,給他挑這麼好的妻子。
他捧著聖旨,笑得悲哀無力至極。
真的,和蘇隱兮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他要和別的女人成親,他在宮中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那樣炙熱的曾經,從今以後,都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了。
婚禮日期定在六月十五,期間有半個多月時間讓減竺山莊的下人們布置婚禮的相關事宜,楚玦齡對於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沒有絲毫熱情,任由山莊裏的下人們搗鼓,他不知疲倦一樣整日裏隻知道忙公事,隻有忙碌起來,才能讓他忘卻一切傷痛。
聖旨也給禮部尚書府頒發了一道,禮部尚書倒是很滿意這樁婚事,加上是皇帝親自賜婚,乃是光耀門楣的幸事,他高高興興的準備了豐厚的嫁妝,等待著女兒的出嫁之期。
六月十五這天,天色並不是很好,許是已經快要入秋了,天氣涼悠悠的,天際也是烏雲翻滾,似乎在醞釀著這季夏三月的最後一場雨。
蘇隱兮昏昏沉沉地躺在灼華台裏的雕花大床上,這段時間他一直反反複複的病著,明明是一年裏最熱的一季,他卻始終病痛不歇,翻來覆去的發燒,翻來覆去的退燒,翻來覆去的受涼,翻來覆去的吃藥,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掏空了,總覺得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去。
這種難熬又痛苦的感覺,像極了六年前他剛醒過來那段時日,每日裏痛不欲生,活著就像是死了一樣。
他想,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
這副殘破的身軀,本已經是飽受摧殘,加上他這兩個月一直心情抑鬱,吃不好睡不好,還要時時防備宮青麟的接近,整個人疲累不已。
如若真能讓他死去就好了,死了就什麼也體會不到了,不知道楚玦齡今天要和別的女人成親,他不會一個人蜷縮在華麗的大床上,卻如置冰窖,仿似身處地獄,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的頭,讓自己沉浸在黑暗裏。
真可笑,他又一次成為了,見不得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