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偶的戲曲(1 / 2)

漁村與西西之間,除了幾條大小不一的河流,可以說一馬平川,路上既沒有險峻的高山,也沒有難越的溝壑,青天白日下一條寬闊的黃泥大道上,童逆風牽馬而行,馬背上橫駝著一名紫衣少年。

約莫午時,童逆風在半路的茶水鋪前駐足,鋪內小老板正自打盹。粗略一望,鋪子由兩間木板屋構成,屋前用竹杆及幾塊深色粗布搭建了幾個簡易的棚子,但即使沒有這幾個棚子,處在多株高大水杉下的店鋪也曬不到多少太陽。

“店家。”

“好咧!”家字才叫到一半,那瘦瘦的老板便渾身一個機靈跳了起來,衝著他笑的同時還抓起掛在肩上的抹布往剛靠過的桌子上掃:“客官辛苦了,來點什麼?白水還是解暑茶?咦?你的朋友……”說著說著,眼快的老板看見橫掛在馬背上的伯賞。

“能否借你的屋子一用?”麵無表情地,童逆風有點後悔,為著那突然之間,莫名其妙的想法,他現在得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邊連個護衛也沒有的鬼地方為這個素不相識,弱得快要升天的小子供獻自己五成或者更多的內力,真正不值。

“當然可以!”應了一聲,小老板連忙將一間屋子的門打開:“這位小哥中暑了麼?我這兒還有點酒水,要不要……”

“不用。”將伯賞從馬背上帶下,在小老板的幫助下,童逆風將他帶進木屋:“把茶水送進來。”

小老板笑笑道:“好咧!您稍等片刻!”

進得屋內,童逆風手一鬆便將伯賞安置在炕上——其實有點丟的嫌疑,隻是怕把他摔壞了要浪費自己更多的內力,所以在旁人看來還不是太缺德。

扶起,曲腿,手放好,讓那昏死的人固定坐穩後,童逆風伸手探他脈搏,一時之間除了冰涼指尖沒有任何動靜,直到他自己吐吸了五次後指下才感到極細的一絲血液的流動,沉吟片刻,眉目微微皺起,看脈向這是由於心脈淤堵而造成的氣血不穩甚至衰竭,對付白死鯊怎麼會留下這種如同練功不慎,真息滯亂而造成的內傷?

“客官。”探完脈時小老板剛好端著水壺與茶杯進來:“茶水我先放桌上,有什麼事您隨時叫我。”

沒有理會他的周到,童逆風清冷冷道:“沒事,出去吧。”

“好,好。”小老板仍然很知趣,手腳麻利地輕輕關上門就走了。

他走後,童逆風身形一晃來到窗前,窗子是開著的,透過這小小的木格子,屋外的情形卻也看得清楚,此時陽光正烈,平坦悠遠的大道上空無一物,唯有大片的熱氣升騰,雖然熱得人煩躁,但也沒有什麼異常跡象——這幾天都沒發生什麼事,今日也很平靜。

在伯賞身後同樣地盤腿而坐,掌上釀起一股細緩內息,不動聲色按上眼前略顯瘦削的後背,童逆風步步為營,小心地感知掌下每處經絡,並將那股緩緩而來的內息一一送達,遇到淤堵之處時,更是謹慎地逐漸加強傳輸的內息,不輕不重地為伯賞打通一道又一道關卡,直至最為關鍵的任督二脈,而任脈之上,便是他內傷的根源,正是由於此脈不通,才導致主氣的督脈瘓亂不堪,全身真息不受控製地或堵或衝。

掌下內息不斷地回旋對峙間,太陽已沉沉西斜,木屋內漸漸變得一片暖紅,額頭逼出一層細汗,童逆風考量著要以怎樣的力道闖過這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越來越清晰地感到了眼前這具軀體中的異樣——除了那混亂不堪的內力真息,在他的七經八脈,大到任督,小到手腳血脈的末梢,無不綿綿流淌著一股如小溪細流般的新活之氣,活躍卻又隱秘不可查。

憑著多年的武學經驗,童逆風知道這絕不是內力,既非內力,又非血液,在軀體重創時它不僅沒受絲毫影響,反而活動得比血液更快更流暢,這樣神奇卻是什麼?

伯賞又是何許人?

發現這多餘的氣息後,腦海中不禁生出許多思緒,童逆風怎麼也搞不明白那天傍晚,如同以往的每天,練完功後他在同一棵樹下的同一個位置休息,醒來時天已入夜,銀白的月亮悄悄掛在天上,而他竟然沒發現樹幹的另一麵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為什麼沒有感到一絲威脅,就那樣轉過身,一雙抓著人、鳥、狐的手便映入眼簾。

鳥該是在天上飛,小狐狸在下麵看,一起抖了幾抖,似乎在吵架,這時,那個假人側了側身,不期然響起個聲音:“心飛,不是說好在這裏不能鬧麼?怎麼又不聽話了?”

聲音是故意放粗的,還帶著些無奈,當時就覺得奇怪又好笑,他卻忍著沒出聲,想看這人、鳥與狐之間還能發生什麼。

很快地,鳥定住,小狐狸則飛快移到假人身邊,貼在它懷中,此時假人的眼睛卻看向鳥,跟著假人有諾諾的配音:“你看,我沒地方躲了不是。”

“嘰啾!”鳥很用力地抖起來,不知道在生什麼氣。

“呃?”輕輕歎息一聲,假人轉過眼睛看小狐狸,小狐狸也看著它,而後默不作聲地被放到旁邊,不知道為什麼,隔了有一會兒,她才又將鳥放在假人身上,聲音響起,假人的頭動了動:“心飛啊,你知道我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