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柔隻覺胸前一涼,便昏將過去。
“爹!"
風柔驚叫而起,冷汗淋漓。待神智安定,風柔摸自己項上、胸前均完好無損,知被易水寒點了重穴,方才昏倒,被他阻了。心中不禁又憶起風蕭瑟之言,恍如昨日一般。原本以為不過相離短短三日,可卻與父母隔了陰陽二界。父母在時,未曾進半分孝心,如今願傾其所有,雙親卻不在。風柔暗暗而泣。
聽得腳步聲響,風柔抬頭,見來者正是易水寒。易水寒手中拿一樹枝串起的烤熟野兔,一時間肉香陣陣,風柔突覺腹中饑餓難耐。易水寒走過去,將樹枝串起的熟兔插於地上,便走。
“易水寒,這是哪兒?”
“淩雲絕頂。”
風柔氣得一哼,道:“別以為你攔住我,我就會感激你,我爹娘被煙雲十六部之人所害,他們唯一的女兒竟不能為他們報仇,我活著有什麼勁?你救了我,我比死還難受,你知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你憑什麼阻我?”
“承諾。”
風柔冷笑,道:“如果林師叔叫你保護好林竹瀟瀟不讓她去報仇,你也會如此橫劍在她的項上嗎?”
易水寒聞聽抽身便走。
風柔依然喊個不休:“銀前輩告訴了我關於你們的所有事情。林竹瀟瀟家破人亡,你安慰她。我也如此,你卻把我一人扔在這破山洞裏。她爹被七人所害,你本與她毫無瓜葛,你卻答應幫她報仇,為她赴湯蹈火,牽扯進這恩恩怨怨,舍身不悔。我,我爹傳‘劍氣縱橫’與你,也算你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是她女兒,你憑什麼躲在這裏阻止我報仇。你看我痛苦,看我難過,過癮是不是?開心是不是?’’風柔隻把滿腔憤恨盡吐為快。
易水寒早已走遠,無人應答。
風柔猛覺自己半分顏麵也無,平日於風堂,自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可謂說一不二,千人寵萬人疼,尤其被風蕭瑟捧為珍寶,長到如此歲數,還不知冷落是何滋味。如今在一自己傾慕之人心中,她風柔遠不知一個名字,在其眼中與空氣無異,地位不過是個“承諾”之人罷了,無關緊要。風柔笑出淚來,卻也不和自己肚子較勁,取過熟兔一陣狼吞虎咽。
待其消滅完一隻肥兔,風柔躺倒在床上,正自運氣,易水寒走人,虛點其穴,風柔未曾反應便動彈不得,急道:“易水寒,你,你幹什麼?”
易水寒不理,取出繩索將風柔捆個結結實實。
風柔大喊大叫,半分作用也無,還是被易水寒綁緊。
“你捆我做什麼?”
易水寒又徑自向外走去。
“喂!喂!易水寒,你……你敢走!你要捆你家大小姐到什麼時候,喂!”
“等你不想下山為止。”
風柔隻氣得緊咬下唇,暗罵易水寒。
如此被縛了一夜,風柔隻得服軟,答應不作傻事。易水寒為其解了繩,送其回垂天居。待行至半路易水寒停住,手指身旁一略平之地道:“你每日傍晚時分來此送飯,我會於此處等你,你不用上淩雲絕頂。”
風柔怔怔聽易水寒所言,半日方才回過神來,心下甚喜,心道:我可天天看見他了,太好了。易水寒說罷,轉身而去。
一晃又是十年。
易水寒之‘劍氣縱橫’已然大成,不遜於劍聖歐陽無語,登峰造極。
那突出平台已名為“半月台”。上修一陋亭,自垂天居往半月台已被風柔踩出一條路來,路兩旁種滿紅豆,每逢秋日,豆紅得滴血一般。
十年間,風柔已從往日小女孩變為少女,方顯傾城之容,脫俗之貌。
十年來,煙雲十六部勢力壯大,已明目張膽與中原武林相抗,中原豪傑方才得知這煙雲十六部原潛伏於朔、寰、雲、應、蔚、新武、妨儒、順、琢、莫、誠、檀、薊幽,此幽雲十六州。雲占八部,煙占八部。其領主姓月名傾城,武功了得。
十年間,武林中血雨腥風,雖中原英雄拚死相扶,終不敵煙雲十六部南下虎狼之勢,難阻其並存中原之心。眾英雄已退於淮水以南,煙雲駐紮於大散關以北。豆包集眾,將與其進行殊死一戰。
十年來,林竹瀟瀟不知生死。
某日大雨。
風柔衣披蓑衣手提飯籃急急往半月台處趕,抬眼一看,見易水寒已然到了。便緊走幾步入亭,脫下蓑衣,抖落雨水。易水寒仍眼望遠處一片空曠天地。
“易大哥,你身上全濕透了,你怎麼不帶傘呢?’’風柔說罷,自袖中取出一帕,欲替其拭水,終是不敢。抿抿嘴唇,又道:“給你,你自己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