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肥遺的眼睛小,那眼珠對著街上形形色色的姑娘們,轉的是一刻沒停過。
“我真是頭一次看見有人,連醜女都看得這樣目不轉睛。”沉沙忍不住調侃道。
“你懂個屁,我這叫一視同仁。再說,別把你們人類的規矩搬出來教育我,我是鳥不是人。”肥遺嘴上說著,眼卻還瞧著賣胭脂的鄰家妹妹一動不動。
“喲,還臉紅了。作為一個也是有幾百年修為的老仙了,好吃懶做還好色你都占全了,丟不丟人。”
“怎麼說話呢?再氣老子老子就走人,誰稀罕。”
“哎別別,大仙,我嘴欠,行了吧?”
“哼。”
有了目標和方向,五人腳程很快,不出兩天就到了竹山腳下。可是怎麼感覺烏煙瘴氣的呢,整個竹登寶殿上空彌漫著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息,仿佛空氣都被染了紫黑色一般。
“是血腥味。”幾人臉色大變,慌忙奔進殿內,卻見到滿地橫屍。琳琅尖叫一聲,顫抖著跑進屍體堆中,似要尋找她的父親。
沉沙覺得頭腦發脹,他望著琳琅慌亂失控的身影,完全不知道此刻該做什麼,隻得呆呆地立在原處。嶽山南也算他半個師父,這時候他生死未卜,而自己卻不知道前因後果,沒有任何線索可循,什麼事都做不了。他不禁自責起來,卻也說不清自己有什麼錯。
“你還在想什麼?為什麼不一起去幫幫琳琅?”真虧的她沈未央小小年紀,此刻說話聲音卻沒有絲毫慌亂。
沉沙給她一個疑問加責怪的眼神,大概是在說你怎麼這麼沒人情味,這時候了還這麼冷靜。沈未央一愣,不明所以。
沉沙接收到了來自外界的反應,一下子又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了過來,隨即覺得剛才那眼神著實過了些,又想對沈未央表示抱歉,但又覺得她可能並不知道自己作何想法,再多此一舉恐怕…
“你說過琳琅的父親與你師父是好友是嗎?”
“是結拜兄弟。”沉沙盯著她的眼睛,腦袋好像又陷入了泥沼。
“琳琅出來了。”說著便過去迎她。
真奇怪,剛剛明明很尷尬,卻被沈未央一兩句話帶了出來。這會兒腦袋終於不跳了。
“我…沒找到爹爹…是不是沒事…他是不是沒有事?”琳琅拽著未央的胳膊,在渴求一個肯定的眼神。
沈未央點點頭。“不如我們去靈山看看吧,也許你爹爹遇到了難處,去了那裏。”
琳琅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對…對對,我們去靈山,我不要再看到這個地方…”
渾夕之行因為竹山之變又延期了,五人又匆匆改道靈山,準備將這血案一探究竟。
嶽山南果然在靈岐門。看樣子這些天他一直躲在這兒,雖然隔了幾天,已經不是灰頭土臉的,但是精神狀態不太好,謝長宜也一直在開導他。沉沙瞧見自己師父憔悴的臉色,估摸著也有幾天沒合眼。
“你們來了。沉沙,路上一切好嗎?”謝長宜第一句話卻還是關心他。
“我們很好。師父,嶽叔叔他…”謝長宜擺擺手,“終究還是來了。”
“還是神鷹壇?”
“手法狠絕毒辣,不留活口,也不屑銷毀殺人證據,自然是他們。原以為他們會為了聲譽少做點壞事,卻沒想到他們打的是稱霸天下的念頭。”
“怎麼說?”
“若是平常修仙門派,謀求國宗之位,一定對朝廷媚聲討好,********,斷不會如此興風作浪,而穆耶卻反其道而行之,一次兩次滅人家的門派宗祠,若不是手中有殺手鐧,怎敢如此無視朝廷?”
“他們甚至是想威脅朝廷?”
謝長宜點點頭。
“那…他們到底有什麼殺手鐧?”
“你算問到重點了,但這個暫且還未知。嶽兄他…失了家園,失了弟子…琳琅,去陪陪你爹吧。”
還好琳琅一直身在事外,否則不知嶽山南能崩潰成什麼樣子。
沉沙想起兒時的洛家莊,養父母無辜死於一場暗殺,他不能說一點不恨嶽山南,但此時卻覺得他的人生過於悲慘。畢竟因為他自己才拜入靈岐門,對嶽山南,他還是當著親師叔看的。可話又說回來,恐怕神鷹壇那時就想殺了嶽山南和琳琅,誰知帶來的人少,洛家莊村民又彪悍,才時隔八年,尋得如此機會,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殺了他。嶽山南命也夠大,兩次死裏逃生,估計受驚不小。但這次損失慘重,今後,直至消滅神鷹壇,他都不得不日日依附於謝長宜,作為曾經的一山之主,心裏大概有萬分的苦悶和憋屈吧。
入夜,沉沙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殺手鐧?這會是什麼呢?是那個讙頭國嗎?如果是的話,那他也暴露太早了點,一定不是。這世上總有很多事無法探究,或者近期內以自己的個人能力無法探究。事情總要走一步看一步,人類無法預期得過於長遠,隻能時刻準備著,就算是自己的親老子,高高在上的天帝,也沒有先知這個技能。怪不得,人們會把未來叫做命運,假設它是注定好的,以人力無法改變,來告慰自己不知道未來的痛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