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一鬧,蘇晉文也不急著趕路了,就在路上,把所帶幹糧分而食之,雖然沒有一個人吃得飽,但無人心中不滿。
曹家坊的人自是感激不盡,吳名也正餓得很,禾丸梓堡之人因離家已近,且人貨無恙,也樂得把食物給人共享。
吃完上路沒走多久,遇到麻煩,剛才跟吳名角力的馬兒不行了,拉不動車上的貨。這隻馬兒用力過度,脫力了。
曹雄二話沒說,招呼曹家坊的人,一擁而上,把一車的重貨盡都扛在肩上,這才得以化解。
他們幾人邊走邊聊,讓吳名了解了很多,蘇晉文等也感受到吳名的“超前”意識,“博學”多才。
原來,曹雄等人,被元軍圍剿追殺,戰而逃,逃而戰,曆經千難萬險,已一年有餘,能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留得性命,可見其意誌的堅毅,求生欲望的強烈,身體各方麵素質必然也是不凡。
而根據蘇晉文道聽途說的消息,陳友定隻用了幾百的兵力,就摧毀了一萬多的起義軍,活捉並殺害了曹柳順。
姑且不論這兵力差別如此之大,卻能輕鬆取勝的真實性。有元一代,對平民刑罰之重罰直追商紂,平時絕對禁止百姓習武,任何武學典籍一律沒收,不上交而被查出者滅族,不知是否懼怕中華武學,吃過中華武學的大虧。
大多武學典籍都落入蒙古人手中,但也有少部分靠口口相傳或是舍生忘死地藏匿,得以代代傳承。
禁兵刃,確切的可以說是禁鐵器,好幾戶人家隻能用上一把菜刀、鐵鋤等,都需要登記在冊。
連坐罪,比如有十戶被編為一保,隻要十戶中有一人犯罪,其他十戶的所有人也都要被問罪。
繁重的賦稅苛捐和徭役壓榨,而遇災荒官府卻坐視不理,並大肆克扣元廷發下來的賑災款。這讓北方百姓都已揭竿而起,處在最末階層的南人更是難堪重負。
曹雄與蘇晉文等客家之人,祖上大都是從北方中原遷徙來到南方,他們的遷徙可以追溯到秦朝,而大批的舉族遷徙是在三國兩晉時期開始,南北宋最盛。他們大都是為躲避戰禍,追求安定和平,想過與世無爭的生活,而不畏艱險、不惜代價地遷徙到這閩、粵、贛交界三角地帶的深山老林、窮山惡水之中。
這個地區,當時少量有著山越族、佘族等過著半原始生活的當地人,中原漢族人的到來雖占用了部分土地,但也帶來了先進的文化與生產技術,農耕與畜牧蓬勃發展開來,反而能提供給本地人更多的口糧、器具與禦寒衣物等,更兼這些來深山中的中原人大都謙遜淳樸,勤奮懂禮,自稱客籍之人,也正是客家人,要告誡子孫也對當地人謙遜地宣布,自己是客,暫居於此,祖地在中原。
本地人認識了客家人的好處,也都與之和睦相處,並發展到後來的雜居通婚,反而神奇地被融合。
經過無數代辛勤努力地勞作,團結奮發地拚搏,終於在這窮山惡水之中開辟出一塊世外桃源般的樂土,已能自給自足,與世無爭地生活。
但戰火並未放過這些良善的人們,它還是無情地燒掠過這塊曾經的樂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為了這句話,必須給自己幾輩子奇跡般開墾出來的梯田交重稅,良田被收歸朝廷,或被貴族豪強占據,要種得交租;還必須給從未給過他們什麼的這些所謂統治者服役和壓迫。
他們當然要守護,要反抗,但他們又如何敵得過手握殺人利器的大軍,血腥的鎮壓下,為了生活,為了延續,他們隻能屈服。
但他們身上特有的中華先民“棉裏針”般的反抗精神,從未失落。因此他們得到一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說法。隻要越過他們無法忍受的界限,必然不畏生死,毫不猶豫地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