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塊被長夜籠罩的世界。
濁浪拍打著島嶼上的礁石,濺起浪花朵朵。
島嶼上方的天空之中,九顆永遠閃爍著的星星伴隨在一輪明月身旁。
這月亮趨於滿月,但如果有人仔細看它,就會發現終歸還差了一點。
皎潔的月光灑下清暉,卻沒有把海麵上的島嶼給“籠”進自身的光芒之中,而是順著一條直線,一點點順著一個方向不斷延伸……
順著月光的指引,視線的關注點從最初的島嶼開始,一點點朝著大海不斷拓展,然後便在一處臨界的礁石戛然而止。
從這塊礁石開始,月光便被另一樣“東西”取代。
如墨般黝黑的“骸骨階梯”憑空出現,緊接著是第二階、第三階……
這些台階不過僅僅是三兩道骨頭架子,雖然不明白本應該蒼白駭人的骨骼會是這樣一種“玄青”的金屬色澤。但骨頭就是骨頭,這踩上去……真的不會坍塌嗎?
玄青色的骨骼階梯越來越多,它們好像登天的樓階,眼看就要這樣越攀越高的時候,從最上層的階梯開始陡然一轉,“塔塔塔”地平鋪開來,筆直地朝著大海遠方“搭”去。
伊洛蒂踩在第一個階梯上,輕巧地邁上了這座還在不斷延伸的“骸骨長橋”。
一步、兩步、三步……
伊洛蒂走在自己的“精神橋梁”之上,凡是她過往之處,橋梁的兩邊便凝聚了一層亮白色的光芒。
這光芒漸漸消散,斂去光華顯出原形的依然是骸骨。
但這骸骨通體潔白,毫無瑕疵。別說是有什麼劃痕了,連一處微小的坑窪都看不見。
純白的骸骨呈豎立狀,彼此緊密相連。就是這樣,十分默契地形成了橋梁兩側的“護欄”。
“噠,噠,噠。”
鞋與骸骨碰撞發出清脆響聲,伊洛蒂就這麼走著,感受著屬於自己的精神脈絡。
直到她走到橋梁盡頭,那是她目前的精神力極限。
回頭望向來路:青玄的黑色底階與如象牙般皎白的欄杆相應著,就好像漫天的螢火蟲正圍繞著漆黑森林跳舞。
黑與白的交融,宛如一曲優雅的宮廷歌舞。
更令人在意的是,在這“骸骨橋梁”左右兩側,好像有著什麼虛幻景象。
左側是一片溫馨的暖色調,虛幻之中,好像有一位臉上爬滿皺紋的慈愛老人挑著油燈,坐在床前,為一群擠在一起衣衫襤褸的孩童講著故事。
右側卻是一片灰蒙,一個身著連帽黑袍的古怪身影正手握一把等身鐮刀注視著對麵的溫馨畫麵。這身影的麵容比左側的老人與小孩還要難以分辨樣貌,唯有一雙緊握著鐮刀的骨手清晰無比,盡顯森寒!
然而一左一右,如此奇異的景象卻搏不來伊洛蒂一丁點的注意。她緩緩抬頭,一雙大眼睛朝著趨於滿月的月亮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收回目光,把手放在了小肚子上。
“咕嚕嚕~……”
好餓啊,艾徳怎麼還不回來……
伊洛蒂第六十四次內心腹誹某頭亞麻色的鴿子,然後結束了這一次的冥想。
回到現實狀態的伊洛蒂從床上睜開眼睛,很快的,一聲響雷傳來——
“咕嚕嚕——~!”
“啊啊,忍不了了!”
“霍”得直起身,烏黑的齊肩短發顯得有些蓬鬆,一小撮劉海撇到伊洛蒂的兩眼之間,讓她整個人顯得有些淩亂萎靡。
下床收拾了一下心情,伊洛蒂走出房門,獨留依舊睡著大覺的藤藤一鷹在家。
晚上的灰堡遠遠沒有白天那般熱鬧。雖然矮人地精們都是“夜行俠”,但他們一般都在地底嗨,灰堡地麵上少了那些活躍的人類,照舊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