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綠意梳妝打扮的地方是他自己的梅殿,但是他接客的地方便是在天竺房。
桑落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門開,寧遠之一襲青衣儒冠,搖扇衣袂翩躚,姍姍來遲。
寧遠之進來之後,便徑直走到桃木桌前,為自己斟了一盞酒,舉杯,獨酌了起來。
桃木桌上,一座青銅麒麟大鼎獸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輕煙,徐徐嫋嫋,婀娜萬生。
濃淡清淺,讓人鼻尖生香。
桑落輕輕嗅了嗅這躁動的香氣,一動不動地蹲在屏風後麵等了半晌,卻遲遲不見綠意出來迎客,心中暗罵,這綠意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竟然讓客人平白無故等了這麼久。
好在寧遠之這人脾氣好,又不計較得失,所以才一直這樣好耐心地等下去。
等她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一下綠意什麼叫做職業操守……
桑落正在遊魂之際,突然聽到寧遠之一聲輕笑:“行了,等了這麼久,你也該渴了,出來喝杯酒水吧。”
桑落暗驚,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
難道這寧遠之是在和自己說話,桑落皺眉,十分不確定。
這時,寧遠之又道:“我的好妹妹,你再不出來,哥哥我可是會心疼的,你那小腿該是發麻了吧。”
聽寧遠之這麼一說,桑落還真覺得自己的小腿蹲得有些發麻了。
眼見竟然事情已經敗露,桑落覺得十分掃興,興致闌珊地從屏風後麵走了出去。
“說吧,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桑落大大咧咧地往寧遠之旁邊的春凳上一坐,將腿放在另一邊的春凳上,俯低身子,小手胡亂地為自己按摩了起來,嘴上哼哼唧唧地叫苦著。
寧遠之風流雅致地一笑,愉悅的笑聲從胸膛內震蕩而出:“猜的,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出來了,妹妹,沒想到你的興趣還真是廣泛,竟然喜歡躲在別人床幃之間來偷聽情事。”
“鬼才信你是瞎猜的,二哥,你不會是特意在這裏等我自投羅網的吧?”
“怎麼可能?妹妹還真愛開玩笑。”寧遠之低眉,不動聲色地轉動白玉酒瓶底蓋,眼中精光內斂,一閃而逝,替桑落斟了一杯酒:“喝吧,在那裏等了這麼久,你該是有些渴了吧。”
桑落舔了舔嘴唇,幹幹的。
“二哥,綠意今晚是不是不會來了?”桑落拿起了酒杯,仰頭,一杯下肚。
娘娘曾經說過自己百毒不侵,寧遠之若是在杯中下毒或是迷藥,她便絕對不會中招。
寧遠之輕笑道:“妹妹都出來了,綠意還出來做什麼?”
桑落耷拉著腦袋道,十分頭疼道:“二哥今日,果然是特意布一個局引我出來的,若是這樣,二哥究竟想要做什麼?”
寧遠之道:“沒什麼,隻不過是想要和你好好聊聊天罷了。”
桑落道:“我不信,在家中也能聊天,幹嘛要大費周章地引我來這裏?”
寧遠之道:“在家中,你滿心滿眼都是那一對父子,能有多餘的空閑分給我嗎?”
桑落喜笑顏開道:“二哥,你的語氣好像一個怨婦。”
寧遠之皺眉道:“那也是被你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