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丘裏沒了往日的有序,亂嘈嘈的到處都是人。大家都在給自己的家人請醫問藥,對於戰死的族兵統一下葬在第二天的傍晚時分,這是姥姥的命令。如血的殘陽下,一具具屍體抬了過來,被安置在事先挖好的坑裏,旁邊的族人無論男女老幼皆不準哭泣,這是白狐的規矩。讓這些英靈走得安詳,不要打擾他們的輪回之路,但願他們的來世還做白狐一族的勇士,所有的狐族人都在心裏祈禱。最後在坑上堆滿了材草,姥姥一聲令下,幾個族兵點燃了材草。火葬是白狐的規矩。這樣離開的靈魂才能幹淨的進入輪回之路。從紫萼房間出來,非墨繞過涼亭和池塘,在經過甬道,就是他們居住的客房的後麵,也是白漓軒的住處。那是這個院落裏最後的幾間,分為兩個小院子,左邊是白漓軒居住,右邊是小白居住。從紫萼的客房出來去白漓軒的住處要路過小白的院子。非墨低頭快走,青冥一向和小白一起,他怕遇見青冥,更怕青冥那生氣的臉色。那似乎責怪他為什麼不早些出手,早些廢了錦衣人,紫萼就不會中毒受傷。怕遇見誰偏偏遇見誰。青冥從院子裏出來,就看見低頭快走的非墨,青冥假裝沒看見他,轉身往白漓軒的住處而來,聽得後麵的腳步聲知道非墨也是來看白漓軒的。不好不搭話。“仙真也是來看白公子的嗎?”青冥回身等等非墨。“是。姑娘給白公子送吃食。白公子能吃東西了嗎?”非墨看見青冥手裏提著食盒。“不能。還在昏迷。這是給小白的,她一直守在白哥哥身邊不吃不喝。哎........”青冥歎氣。非墨也不再對話。倆人一起進入院子,有仆人接過食盒。青冥引非墨走入正殿。正殿不是很大,殿內擺設一樣簡樸,非墨暗自讚歎白姥姥治家有方。奢靡之家有紈絝,簡樸之國無昏君啊。小白一直坐在哥哥身側,從青冥把她們由前山接回了就一直這樣守護著哥哥,剛才出去看看姥姥,見老人家隻是腿上受了幾處劍傷,經過醫治沒有大礙,於是又回到房中守著哥哥,希望哥哥能快點醒來。青冥和非墨進來,小白起身給非墨見禮。非墨止住,拉了白漓軒的手腕坐在小白剛才的位置,細細的把脈。脈息微弱,非墨把真氣在白漓軒身體裏走了一遍,和紫萼一樣都是幾處筋脈受損斷裂。手法如出一轍。想不到這東海派竟藏有這樣的人手,看來這場征伐東海派是預謀已久了。非墨在那裏沉吟,小白急著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幾個大夫都說了狀況,但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昏迷不醒。“仙真,我哥哥到底是中了什麼毒,為什麼解毒了還一直不醒?”非墨想了想還是不能和小白說出實情,恐怕她受不住。筋脈乃人之根本,筋脈斷裂活不過七日,即使勉強由人力續了筋脈,此人也必定是殘廢。更何況,這續筋脈必須要幾個功力相仿之人耗時三天三夜方可以續脈存筋。非墨隻得安慰道:“許是毒素之後身體虛弱,還要靜養數日才好。”說罷,給青冥使個眼色,又借故找白姥姥有事出了殿門,離得院落,走了幾步在轉角處邊沉思邊等候青冥出來。非墨是有很多問題要問白漓軒的。在前山給白漓軒療傷時,非墨摸到了白漓軒懷中的碧瑤瑟。但當時那麼混亂不能取出來辨認,何況白漓軒還昏迷呢。他真希望漓軒馬上清醒,好問問他,碧瑤瑟是怎麼得來的,那個小桃妖還活著嗎?非墨心裏盼她活著,卻又怕她活著。青冥早就覺得白漓軒的病另有隱情,紫萼也是解毒之後一直沒醒。本來就想找機會問問非墨,可是從回來這半日一直忙著給姥姥請大夫,扶持姥姥吃藥,休息。暫代姥姥處理族中雜事,一直沒有閑下來。此刻,得非墨示意,正和自己要問。於是也囑咐小白幾句,讓她回去休息,小白不肯,青冥就讓下人在白漓軒的床位附近加了張躺椅,讓下人看著小白小憩一會兒。看著小白睡著了,這才放心出來。轉過回廊拐角,非墨站在一處橋邊欣賞遊魚,就走了過去。非墨也不回身,聽腳步便知是青冥:“白公子也許還有七日的性命。”此言一出,把個剛走到他身後,剛想問話的青冥驚得立在那裏,不知所以。青冥怔怔片刻,才回過神來,望著非墨等著他的下一句話。非墨看著青冥,一字一頓:“他的症狀和紫萼一樣,都是筋脈斷裂,必須在七日之內續筋脈。否則重則丟了性命輕則淪為廢人。”青冥終於聽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和自己預想的幾乎一樣,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嚴重。“可有解決的良方?”非墨沉吟著,不確定要不要告訴青冥。想青冥的果敢機敏,也許她也能幫自己分擔一些。“我不確定。記得師尊昔年記在竹簡上有段文字,是敘述有一種魚可以轉陰陽續筋脈的。”非墨盡量把事情說的清楚些。“哦,這種魚在哪裏?”青冥就是青冥,沒有向其他人,得知有方法馬上就要去找,而是詳細詢問。非墨很是欣賞這點。青冥之所以問,是因為非墨既然知道有解決的方案,還遲疑著不肯對所有人講,其中必有原因,不是此物不知道在哪裏就是此物及其難得。“長白山天池。”非墨看著天上流動的雲,心裏想到長白派和東海派已經連在一起,這魚不見得能輕易拿到。“長白山天池?”青冥雖然聽說過長白山,但是沒有去過。她隻和姥姥去過青丘城,那裏離長白也不算遠。非墨聽著青冥重複自己的話後在沒聲音,不再去看雲,轉回頭看著青冥,青冥也抬起沉思的頭正看向他,倆人同時從對方眼裏看到堅定和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