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想甩可是怎麼也甩不掉那人的手,又急又氣,青冥回身揚手就要給那人一巴掌。那人眼疾手快抓住青冥的手腕,俯下身子,在青冥耳邊低語:“別急。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怎麼還是非墨的聲音,青冥狐疑的看著眼前陌生人。那人對著青冥笑了笑,柔和的眼神及其熟悉,青冥能感覺到那眼神是屬於非墨的,淡定,溫暖,從容和不容置疑這是非墨才有的眼神。那人不管青冥在猜測,拉著她坐在離狐血樹不遠的一張條形木磯後麵。木磯上陳列著玉製的酒樽,酒樽裏是和狐血樹那一樣的猩紅的醇酒,聞著芳香四溢。還有幾個玉托盤裏麵裝著各式鮮果,讓人望之垂涎欲滴。整個廳上大約有這樣的條案木磯十幾張,每一張後麵都坐著風流倜儻的年輕公子或者儒雅賢士的老者,更有妖豔明媚的女子。不過這些人在青冥眼裏怎麼都有一股子邪氣,那眼睛總是像一把鉤子,鉤得你心癢癢的。加上整個大廳裝飾的極為奢侈,琉璃燈,水晶石廳柱,薄蠶絲的幔帳,條案下鋪就的墨狐皮,再配以酒香果香,熏得人如沐三月的春風,軟綿綿,醉醺醺。青冥和陌生人一起坐下後,陌生人鬆開拉著青冥的手,又在青冥耳邊低語一句:“你右側的水晶石柱可以做銅鏡,你試試。’青冥以為陌生人讓自己整理下儀容,好像這裏麵的人都很注重這些。青冥不情願的也是不知所以,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都一直恍恍惚惚的,似乎心智不很健全的那種,有些明明覺出不對,可是又不能克製。在水晶石柱上青冥睜大了眼睛,也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水晶石柱上映照出的是一張狐媚的陌生臉,穿著自己的衣服。青冥一下子懵懂起來,很快就明白了。轉過身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看非墨。心裏好生羞澀,枉自己在軒轅那麼多年,竟然被青丘的給蒙蔽了,如果不是非墨,自己恐怕就變成這饕餮盛宴的困囚。這饕餮盛宴是狐族迷惑其他生靈的手段。先是用生靈喜歡的吸引來,在以美酒或者美人或者其他美好事物相糾纏,至最後所迷惑之生靈樂不思蜀,稱謂饕餮盛宴的犧牲品。青冥聽白漓軒和小白都講過,但是軒轅丘從來沒有用過,是以青冥不加防範。按理,青冥的定力以及她身上的白狐一族的玉瓶是可以抵擋青丘狐族的鬼魅伎倆。但是,那一株狐血樹就徹底迷失了她的神力定力。兩人做了一會大概把廳中的情況理順出來。在他們對麵的三個條案木磯後,坐著三個麵容清瘦的老者,一式的紅色滾蟒罩袍和楠木雕的發冠,麵容也是一模一樣,隻不過年紀略略相差幾歲。再往裏麵條案木磯後坐著一位婦人,青絲披金霞,鳳冠鑲玉卵,身裹紫嫣錦,手持玉瓊漿,貴婦的豪奢融於一身。不斷的喝著不斷的和那三個老者閑聊。貴婦的左側是兩個和非墨一樣的白淨書生,身著青灰色的中衣,中衣上繡著大大小小十幾條金鱗,用雙層銀錦滾著邊,不見束腰,用一根枲麻錦的六辮滌帶攔腰而圍,六辮滌帶上綴著手指粗細的珍珠,乳白色和紫墨色相映成趣。手搖折扇,雍容華貴不失風雅。那飛宮和飛悅四個就坐在他們二位對麵。剛才青冥進來時飛宮正好和那二位貴公子對飲,此時已經被飛悅拉回自己這邊。她們四個坐在兩條木磯後麵,和青冥非墨隔著三條木磯。這三條木磯後分別坐著紮髯大漢、白發婆子和一個道人,這些人似乎都很熟稔,互相喧鬧把酒,在加上兩側木磯的中間空地甬道上,六個舞姬衣袖翩然的正在起舞。非墨見青冥清醒過來,嘴不張唇不啟,用飛音密語和青冥對話:“飛宮飛悅她們四個應該是中了狐血樹的酒蠱,在加上木磯案上酒樽裏的饕餮葒漿,已經神誌齊迷。”狐血樹,青冥聽白姥姥提及過。從未見識過。隻知道這是一種非常邪氣的樹種,百隻成年的狐狸的血封存在七煞結陣的紅礫土燒製的礫土甕裏。經過千年而自然生成。這樹有著極大的怨力和魔性,白姥姥說時語音都帶著顫栗。青冥轉頭往廳門口的狐血樹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與陪同而來的青丘兵士的眼神正好相遇,那眼神裏麵的怨毒之意,讓青冥打了冷戰。非墨似乎也意識到兵士的眼神,趕緊飛音密語青冥:“我們暫時還要繼續裝失去神智,迷惑此廳中之人。看清那些是被迷失之人,一並救出。你不要說話,他們能聽清楚這裏的每一個聲音。”說完,非墨旁若無人的舉起酒樽。青冥偷看非墨並沒有真的喝酒樽裏的酒,但是卻不知道他把酒弄哪去了,放下酒樽時裏麵一滴未有。青冥想了想,不敢喝酒,也不知道這酒弄哪去,到地上顯然不可,那陪同的青丘兵士這看著這裏。無奈,隻好假意昏暈,用左手臂支在木磯上,以手扶額,偷眼亂瞄。飛宮好像是四人裏麵喝的比較多,也最迷魂的那個。倒是飛悅還比較好一些,但是也一陣半清醒一陣全迷魂的。另外兩個已經爬在條案木磯上起不來了。她們四人對麵那兩位正擊掌和韻,隨著舞姬的動作大聲唱和。青冥順著瞧下去,過了兩個貴公子,就是那奢華的貴婦人,青冥看她,她也正往青冥這邊瞧,青冥的目光與貴婦人的目光相碰。就像走在暗夜的路上,本來前麵有一點燈火,突然燈火消失,走路之人不由得有落入萬丈深淵的感覺。青冥的感覺就是這樣,那貴婦人的目光堪堪遇上,就像火焰一樣熄滅了,讓青冥的目光直接滑落她的眼底,幾乎不能收回來。就是青冥膽大,也是一身冷汗。這是什麼鬼道術。非墨不理青冥的狀態,隻要她現在還保持清醒,不再喝木磯上的就不再吃廳中的任何食物,就不會再出差錯。自己現在要趕緊弄明白身邊這三位的底細。如果帶飛宮飛悅她們四個離開,是必要經過這三位身側,若她們阻攔,必定會拖延時間。非墨不擔心她們能攔住自己,而是自己和青冥每人要攙扶兩人,哪裏還有出手打鬥的機會。非墨沉吟著,琢磨著。此時就聽絲竹管弦一頓而停,一曲終了,六個舞姬轉過身來,齊刷刷站到非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