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公子，這是我們夜安城的太守大人。”彌項引薦他們到太守大人麵前，分別介紹說，“大人，他們就是從青塢城來的四位公子。”
太守大人從厚厚的一疊公文間抬起頭來，定睛看了看他們，“幾位公子真是年輕。”說完，才起身走了過來，“聽說你們早幾日就來到我們夜安城，想要調查城北那處凶宅的事是嗎？”
“正是。”禹桀揖手，彬彬有禮地回答說，“太守大人公務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見我們，深感榮幸，隻是不知道，關於兩年前那宅子發生的凶案，我們有一些疑惑能否向太守大人求證。”
“兩年前的案子......”太守大人呢喃一句，隨後向彌項吩咐，“去把當年的卷宗拿過來讓他們看看吧。”
“是。”彌項折身退了出去。
“兩年前厲家發生的凶案，所有的案發細節都在卷宗裏了，你們要是感興趣，可以把卷宗拿回去看看。”太守大人說完，便要讓人送客了。
“太守大人。”尹玉麟不得站了出來，“案子的卷宗對我們固然有用，不過，兩年前厲家出事，太守大人所知道的，或許比卷宗上記載得更詳細，而我們想知道的，是一些不能或者無法記載在卷宗裏的詳情。”
“那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太守大人說，“說老實話，對於你們幾位所做的事，我不相信，我認為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懸案，都是人心在作亂，正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才會讓百姓信以為真，將期待賦予虛無的神靈，到頭來盲目崇拜，使得民心散漫，對於真正做事的朝廷的人不屑一顧。”
這位太守大人對於鬼神之說的偏見還是這麼強烈，難怪當年出事的時候，禹策想來查訪都被拒絕了。既然太守大人不願配合，那他們也不能說什麼了。
“不是這樣的！”一直沉默的狄望春突然開了口，禹桀和尹玉麟顯然都沒有料想到狄望春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很篤定地看著太守大人，“百姓將希望賦予於神，並不是要違背朝廷和官員，隻是人力畢竟有限，而受苦受難的人遠超出官府所能顧及的數量，即使這世上沒有神靈庇佑，但人依然相信，不是蔑視為他們做事的人，而是將活下去的希望寄托於微乎其微之間，哪怕隻有一丁點甚至無法抓住的可能，他們都要努力活下去。如果有一天，這世上再也沒有相信鬼神，磨滅的隻會是善良努力的人想要更好生存下去的決心與希望，惡人則更惡，沒有報應，沒有懲罰，逃過律法的製裁，他們逍遙法外卻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太守大人，您心係夜安城所有的百姓，我知道，百姓很愛戴您，但您能說，像厲長青一樣的人，明明有罪卻無法治罪，夜安城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嗎！”
“你......”太守大人被氣著，沒想到一個愣頭青的傻小子竟然敢公然頂撞他，可他麵對狄望春的問題，卻始終給不出一個令他自己滿意的答案。
有過人心不受神鬼的拘束，惡人不相信報應，世間會多更多像厲長青一樣的人，目無王法，無法無天，但是真心想為百姓做些事的父母官，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人魚肉鄉裏，欺善怕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