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哥。”金枝悄悄站在陳子遊房前，她不確定陳子遊現在有沒有休息了，這房裏沒有點著燈，似乎陳子遊的眼睛傷了以後，也就不需要等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從房裏傳來的動靜。
金枝正打算放棄，就這麼回去了的時候。隻聽到房裏傳來聲輕咳，然後才是陳子遊的聲音，“怎麼了。”
“哥你睡了嗎？”金枝怯怯地問。
“沒有。”陳子遊說。“進來吧，自己把燈點上。”
金枝乖乖地走了進去，點燃了桌上的燭台，轉過身看到陳子遊正坐在床上，他靠在一旁，衣服都已經換了，但麵上係著的白紗還在。“哥，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沒事。”陳子遊的聲音很輕，幾乎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
“我給你看看吧......”金枝說。
陳子遊沒有答應，不過，也沒有拒絕，金枝遲疑著坐到他身邊，伸手去解開陳子遊係在腦後的白紗，小心翼翼地扒著陳子遊的眼瞼......他的眼睛傷得很厲害，整個眼球蒙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哥，你這是怎麼弄的呀。”金枝突然間緊張起來，她都不知道陳子遊居然傷得這麼嚴重。“哥，疼不疼呀。”
“還好。”陳子遊說。
瞳孔已經失去了神采，就算金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陳子遊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金枝抽泣起來。
“哭什麼。”陳子遊訓斥道。
“都是我不聽話，我都不知道......”金枝抹著眼淚，她害怕，陳子遊不會就這麼瞎了吧。
“現在知道也不晚。”陳子遊說，“金枝，哥哥如果瞎了，那麼很多事情都會落在你身上。你要幫著二娘把家裏打點好，不要處處給她臉色，你欺負她，府裏的下人也欺負她，最後受到影響的，是咱們陳家。”
“嗯......”現在不管陳子遊說什麼，恐怕金枝都是會答應的。
“你......先別把這件事告訴大家，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出了遠門。青塢城裏的事，就隻能交給你了，你要更細心一些才行，大病小災的，不能全憑著你的心思選擇治還是不治，如果需要檢驗屍體，你需要謹慎留意的是遇害的時間，屍體上的每一處傷口先後判定......”
陳子遊喋喋不休地做著安排，他已經準備把陳家的事交給金枝了。
“哥，你會好起來的。”金枝哭得揪心，她居然都不知道，她哥哥快要瞎了。
“好起來再說，可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了......”陳子遊經曆了整整一天的思想鬥爭，他很確定，自己的情況已經相當糟糕了，再惡化下去，連性命都有危險。
“不是的，不是的......”金枝哭訴，“哥，我一定要治好你，我不要你瞎.....”
“金枝，哥不是故意為難你，隻是這些事實在太危險，哥不希望你參與進去。你永遠不可能猜得透，你麵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陳子遊摸索著握住金枝的手，“你從小便不喜歡苦修，吃不得這樣的苦，又如何能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孤魂野鬼呢。別人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的，你始終都要學著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