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少會露出這樣不自覺的神情。”
宋宇臣回來的時候,尹玉麟竟毫無察覺,這讓宋宇臣不免有些疑惑。
“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尹玉麟抬頭苦笑,想要隱藏他方才的猶豫,因為薛婆婆的話,令他久久不能平靜。
“沒有。”雖然遺憾,但是,毫無線索。“這裏很奇怪,看起來就這麼大的地方,卻尋不到頭,我試圖跟隨這河水尋找下遊,卻是白費力氣,根本看不到對岸是什麼情況。”
“其實,薛婆婆今天跟我說了一點事情。”尹玉麟沉思良久,對他說道,“薛婆婆說,有辦法能讓我們離開。”
“真的?”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宋宇臣卻在尹玉麟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高興。
“嗯,今天會有人撐船過來接紅珠過去,薛婆婆說,讓我們跟在船的後麵,遊過去。找到對岸的竹林,等待晝夜更替的瞬間,就可以離開了。”尹玉麟將後半段話生生吞回到了肚子裏,他不想讓宋宇臣知道,他們想要離開幽冥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這麼簡單?”宋宇臣也不是傻子,他能夠想到,如果隻是這麼簡單的話,為何之前薛婆婆沒有告訴他們呢?
“對......不過,那河水腥臭無比,薛婆婆說,這渡河十分凶險,寬闊無邊,常人很容易就在河裏迷失方向,然後化為這河水裏的殘肢,我們隻有跟著來接往生者的渡船,才可能找到對岸,不過,要小心被撐船的人還有對岸的陰差發現。”尹玉麟也知道,這麼簡單的方法瞞不過宋宇臣,所以,他將跨越渡河的危險告訴了宋宇臣。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夠離開這裏回到人間,從這渡河遊過去,也不過是硬著頭皮忍一忍就完了的。”宋宇臣的看法,與方才尹玉麟在剛剛聽說這個辦法的時候是一樣的。“既然如此,那就趕快準備一下吧。”
......
幽冥渡是一個沒有白天沒有黑夜的地方,這裏有的隻是永恒的昏暗,晝夜不分。
渡船從茫茫白霧中漸漸駛向幽冥渡的岸邊,在岸邊停了下來。撐船的人是個枯瘦的老頭,穿著破爛的衣衫,帶著一頂大大的鬥笠,遮住了形同骷髏的麵孔。所有人都知道,坐上了這條船就可以去到對岸,然後投胎轉生。
但他們也知道,這條船來接的人,都是準備好了離開這裏的人。每當這條小船靠近幽冥渡的時候,他們就會不約而同的回避。紅珠披著一塊碩大的麻布,登上了船,從頭包裹到了腳。薛婆婆說,離開這裏去到對岸的人,不能被人看到他的樣子。
連撐船的人也習以為常,所以他不知道紅珠的手裏握著一個線團,坐上了船,紅珠把線的另一端放入渡河之中。等候著的尹玉麟和宋宇臣攀住紅珠留的線的一頭,跟隨著駛入濃霧中的船,遊向了對岸......
腥臭的河水不斷的往他們的嘴裏湧,那股腐爛的味道令人作嘔。
“撐著點。”
宋宇臣叮囑說。
隻要撐到了對岸就好了......
他們在渡河裏拚命遊,拚命遊......為了活下去,為了有機會回到人間,那不斷湧入口鼻的腥臭河水根本算不了什麼。
曾經總是被拿出來比較的兩個人,如今為了一線生機,泡在這河水裏最狼狽的樣子都被對方看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