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又不見了。
小木的再一次消失,也是他們預計到的。
但轉眼間,樵夫從隔壁裏間出來了,換了身衣裳,“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像看見什麼了似的。”
樵夫似乎對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完全不知情。
他隻是從屋子裏出來,看到他們滿是悵然的神色後,很莫名其妙。
“因為雨太大了,不知何時才能趕路。”禹策倒是應了這麼一句,算是把樵夫的疑惑含糊了過去。
合情合理,樵夫並沒有多過追究,也還安慰他們,“別擔心了,山裏的雨就是這樣,一陣一陣的,一會兒就好了,實在不行,你們今晚就在這兒住下,明早雨肯定就停了。”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了。”陳子遊也問。
“沒事。”樵夫擺擺手,不怎介意。“這平時也沒人來,你們這躲雨來到這,也算是咱們的緣分了,我哪有不幫的道理。見人落難還袖手旁觀的,那是人做的事嘛!”
這樵夫說得正義凜然,讓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敬意。
“隻是我這,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也就是一些野菜,一些肉幹……”
“方才說到你兒子,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兒子和妻子可能還活著。”陳子遊走到樵夫麵前,讓他先坐了下來。
想要找出事情的線索,就得找一個突破,眼下這樵夫,正是最好的突破。
可是聽了他的話,樵夫卻擺擺手,“算了,我已經不想去想了。”
“難道你放棄了嗎?”禹策走上前,眉宇間盡是不安。
“放棄不放棄,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即使我不放棄,他們也不會回來了。”樵夫死心了,他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一時動了那樣的念頭想要放棄對兒子的救治,如今這個家也不會變成這樣,妻離子散。“都怪我那個時候,我隻是唯一遺憾的是,沒機會和她解釋清楚,我不是真的想要放棄兒子的命,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他受罪了。”
那時,他們都在情緒最激動的時候,難免有語氣重了的話脫口而出,誤會就在無形之間造成,可誰能想到,他妻子居然真的相信了,然後沒有等他任何解釋,就已經帶著孩子離開了。
人生在世,許多的錯過都是如此。
被情緒控製,你一言,我一語,話如刀鋒,直刺死穴,好似一場刀光劍影的較量。
等到醒悟過來,滿身是傷,傷透了“對手”,也傷透了自己,而昔日的眼前人,帶著滿身的傷,徹底的消失在了生活裏。無聲無息……爭吵的時候,根本想象不到,這一刻在眼前囂張的人,也許會在下一刻徹底死心,離別總是發生在措手不及的時候,它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挽留,隻是一個人徹底的絕望了。
壓垮他妻子的,並不是孩子的病。
而且孩子病了十幾年,夫妻倆一門心思想要留住孩子,或許已經成了執念,當這份執念徹底被擊垮的時候,也就喪失了繼續生活下去的一切希望。
樵夫很遺憾,那晚的爭吵沒能向妻子解釋清楚,自己並不是那個意思,卻也應該再沒有機會解釋清楚了。
死心,是不需要理由的,告別,是不需要儀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