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最後的獻身(下)(1 / 3)

十八、最後的獻身(下)

但夾穀有義務澄清一件事。“你是被送到醫院之後,第二天才蘇醒過來吧。所以那天真實的情況,隻有小川一個人親眼目睹了。說來可憐,她小小年紀就經曆了那樣一幕。”

夾穀停下來,再次留意了白震的神情。當“白小川”這個名字又被人提及時,他不再是先前那種反應了,不過眼皮還是不自覺的微微抽動了兩下。

於是夾穀接著說下去:“那天是你參加了庭審吧,你應該記得,孫警官和那名交警都盡全力參與了救援,當時在法庭上是這麼說的沒錯。”夾穀講到這裏,便看向孫國強,而孫國強的目光,始終片刻不離地定格在白震身上。那白震呢?聽到這裏,他依舊低著頭,眼球往右上方瞟去,凝視著著孫國強,像是在逼問他“真的嗎”。

“可小川卻清楚地記得,這個人當時並不在救援現場,對嗎?”夾穀這話既是問給白震的,也是問向孫國強的。

當然了,隻有一個人會回答他的問話。孫國強說:“是的。”

白震猛地抬起頭,凶狠狠地盯著他,怒火奪目而出,瞳孔裏寫滿兩個字:“騙子!”

“他去追他的犯人了,應該是這樣。那後來你追到了嗎?”夾穀繼續向孫國強問話。

“沒有。”孫國強的語氣裏充滿愧疚。那分明不是遺憾,而是愧疚,除此之外,他沒再多說。

“沒追到嗎?為什麼沒有追到?為什麼?”夾穀一連問了好幾遍,他都沒有開口。

“為什麼。”最後這一句,是白震問的。他並沒有抬頭,隻是冷冰冰地重複了這句話。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問出想要的答案;也並非每個真相,都值得講給所有人聽。孫國強的真相,隻有在白震問起時,他才願意說出口:

“因為我沒有去追啊,孩子,我沒有。”

夾穀:“那個彎道兩公裏之外,就有一個小鎮。你那時候應該是去那了吧。看到坐在後排的兩個孩子昏迷不醒,你不敢隨便拉扯他們,所以你想去接醫生過來。而你離開的時候,那兩個大人都還安然無恙,是這樣吧?”孫國強沉默地點點頭,在他心裏,那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他怎麼知道那輛車後來會起火?他怎麼知道那個交警沒辦法獨自撬動車門?他怎麼知道你和妹妹兩個人的真相,合在一起就不再是真相了?他怎麼知道這麼多年之後,你們……當年的兩個孩子……唉。”夾穀長一口氣。

那真的是一聲很長的歎息,足以帶過所有未曾道出的話。所謂公道,它不過就像世上許多的陰差陽錯一樣,無須與人說,也無法與人說。

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客廳裏沒有一個人講話。

運轉著的空調還在尷尬地吹著風,不過它大概也注意到了吧,在如此冰冷的氛圍裏,它的這點寒氣,實在是多餘。終於,室溫達到了預設的溫度,它自動停了下來。

那就隻剩下死一般的寧靜了。這種時候,總需要一個人來打破。

果然,一個警察推門走了進來。外麵“溫暖”的空氣,緊跟著湧進屋內,他一開口,便讓場麵再次活了起來。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劉隊,一個女的鬼鬼祟祟溜進了車庫……”

他沒有機會說第二句話,因為白震。被縛住雙手的白震,瘋了似的衝向門口,奮力咆哮著。“小川!小川你快走!走啊!永遠不要回來了!我錯了!”這真的是咆哮嗎?倒更像是歇斯底裏的懺悔,明知無濟於事,但還是要說給該聽的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