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刀道:“你是不是想找老宋他們?他們都在外麵廚房裏喝酒。”
老宋是大師傅,他以為這人一定是傭人們的朋友。
這人卻搖了搖頭,打著酒嗝,道:“我……呃,我就是找你。”
武老刀奇怪,道:“找我?有何貴幹?”
這人想說話,一句話未說出,人已倒了下去,人雖倒了下去,還在向武老刀招手。
武老刀道:“你有話跟我說?”
這人不停地點頭。
武老刀隻好走過去,俯下半個身子,道:“你說吧!”
這人喘息著,道:“我要……”
他聲音嘶啞,又在喘息,武老刀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有俯身更低,將耳朵湊過去,道:“你要幹什麼?”
這人喘息得更厲害,道:“我要殺了你!”
說到“要”字,武老刀已經發覺不對了,“要”是開口音,這醉人嘴裏卻沒有一點酒氣。
但他發覺得已太遲了。
這人手裏忽然多了根絞索,說到“殺”字,絞索已套上了武老刀的咽喉,他雙手一緊,尖刃般的絞索已進了武老刀的皮肉和喉頭。
武老刀呼吸立刻停頓,整個人就像是條躍出水麵的魚,弓著身子彈到半空。
然後身子慢慢挺直,“啪”的一聲,死魚般落了下來。
這人站起來,望著他的屍體,滿臉傻笑,道:“我說要殺你就殺你,我從來不騙人的。”
小武和黛黛互相擁抱,他們抱得這麼緊,就好像是第一次。
他們心裏真有這種感覺,都覺得從來沒有如此興奮,如此激動過。
但他們並不急於發泄,這一刻他們要留待慢慢享受。
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長得一想起心裏就充滿了溫暖和甜蜜。
小武柔聲道:“你永遠是我的了,是不是?”
黛黛的聲音更溫柔更甜蜜,道:“我一直都是你的!”
小武閉起眼睛,準備全心全意來享受這生命中最大的歡愉。
他呼吸中充滿了她的甜香。
愈來愈香,香得令人昏昏欲睡。
小武已發覺不對了,想跳起來,但四肢忽然發軟,所有的欲望和力量都在一瞬間奇跡般消失!
他拚命想睜開眼睛,卻已看不清。
蒙蒙矓矓中,他仿佛看到一張臉,一張惡鬼般的臉,帶著惡鬼般的獰笑,獰笑著道:“你的新娘子現在是我的了!”
小武呆呆地看著他,甚至連怒氣都已不知發作。
然後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孟星魂伏在屋脊上,望著對麵的鏢局。
他看到王二呆癡癡呆呆,步履蹣跚地走進去。
過了片刻,他又看到夜貓子往旁邊掠入牆。
兩人進去時,雖是有先後,但卻幾乎是同時出來。
出來時,王二呆還是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肩上卻多了個死人。
夜貓子也用力扛著個包袱,包袱實在太大,他顯得很吃力。
就在這時,街角處突然有輛馬車飛馳而來,駛近鏢局時才慢下來。
車門打開,王二呆和夜貓子立刻將身上扛著的東西拋入,自己的人也跟著飛身而上。
車馬絕塵而去。
所有的事,隻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
鏢局裏全沒有絲毫動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但孟星魂卻知道,他們已給孫玉伯重重的一擊!
他也知道孫玉伯的報複絕不會輕的!
老伯聽完了律香川的敘述,臉色忽然變得很嚴肅沉重。
律香川不懂。
這一次任務他不但圓滿完成,而且順利得出乎意料之外。
以他平時的經驗,老伯本該對他大為誇讚。
“誇讚別人是種很奇怪的經驗,你誇讚別人愈多,就會發現自己受惠也愈多,世上幾乎沒有什麼別的事能比這種經驗更有趣。”
這也是老伯的名言。
律香川不懂老伯這次怎會忘了自己所說過的話。
他當然不敢問。
他看到老伯的手在用力捏著衣襟上的銅扣,就像是想用力捏死一隻臭蟲。
老伯手指用力去捏一樣東西的時候,就表示他在沉思,而且憤怒,已準備全力去對付一個人。
他現在想對付的是誰?
過了很久,老伯忽然站起來,對站在門外的守衛道:“告訴鴿組的人,所有的人全都放棄輪休,一齊出動去找孫劍,無論他在幹什麼,都叫他立刻快馬趕回來,片刻不得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