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雲臉上的神色雖然波瀾不興,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直視著米問天道:“若是因我之故,使得步姑娘和莫少俠之間產生了嫌隙,實在非我心中所願。然則我與步姑娘不過相識數日,莫少俠卻與步姑娘相交日久知之頗深,如何還會妄自揣測?”一句話問的米問天頗有些無言以對。
米問天沒想到外表看起來不理俗事淡然出塵的君淩雲實際上竟然是這麼個心思細密的伶俐人,一眼看穿了他們都沒有明著說出口的症結所在。此人雖然來曆神秘,卻神色坦蕩不似奸佞小人,又似對非煙知之甚深。就從這一點上看起來,倒比莫寧那混小子更配非煙些個。米問天心裏嘀咕著。
想到這裏,米問天捋了捋胡子放緩了神色對君淩雲道:“知交與否豈是以認識的時間長短一概而論的?知己者大可交淺而言深,不知己者縱相伴數年也未必識得此人真性情。情之一字,又豈有道理可言。”君淩雲聞言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左右投下兩片小小的陰影,遮擋住了他真正的表情。
米問天自覺眼下已經說得夠了,他兩個在這忘憂穀裏朝夕相處又沒有外力幹擾,說不定便日久生情了,此時先不忙著點透,便也住了口。“從明日起,你每天須得浸兩個時辰的藥浴,注意藥湯要始終保持熱度切不可涼下來。一會兒老夫會交待非煙幫你看著。除此之外,還有每天一個時辰的針灸,記得浸完藥浴即刻來找我。”對著君淩雲簡單交代了兩句,米問天背著手走了出去。
君淩雲獨自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除了偶爾的幾聲鳥啼,四下無聲。推開窗戶看著外麵陌生的景色,他一時有些神思恍惚,直到看見遠處步非煙杏黃色的身影正坐在一泓泉水邊,才陡然驚覺自己此時已經不再是由一根鐵鏈鎖住在一所四方小院之中的囚徒了。
緩步走出房間,君淩雲走到步非煙身後,見她手裏舉著一根樹枝,正一點一點的在水麵逗弄幾尾小魚。聽見他來了,步非煙頭也不回地道:“淩雲哥哥,你莫聽米伯伯胡說,我和莫寧之間的事,是我自己種的因,與淩雲哥哥沒有關係的。”原來是還惦記著剛才在屋裏,米問天的那幾句話。
君淩雲站在她身後,看著水中兩人的倒影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我沒有多想。我出自隱教,遇見你的時機又太過湊巧,他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步非煙聞言輕輕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我相信你,他卻不相信我……”“那麼,你因何信我?”君淩雲的聲音自帶著一股靜遠的悠然味道。
因何信他?步非煙抬起頭,望著君淩雲平靜的麵孔,輕輕地道:“你替我攔住了南海蛇怪的追擊,又擋住了想將我帶走的教主和聖女。”“這是可以事先設計好的。”君淩雲平靜地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你事先並不知道我會去那裏啊,”步非煙倒似乎有些著急了,“連我都不曾想到會到那裏去,你又如何能等在那裏設計我呢?”“我可以派人跟著你,提前一些時候通知我做好準備就可以了。”君淩雲再一次駁回了步非煙的說辭。“不可能的,我被捉和逃出來都不是……”步非煙急得險些脫口說出嗜血魔姬的事,忙咽了後半句改口道,“都不是事先準備好的,完全是誤打誤撞。”也不知君淩雲聽出來沒有,隻是依舊用平靜的好像在說一件不相關的事情一樣的語氣淡淡地道:“終歸君淩雲是個意外之人,又有些隱秘之事不能直言,才引得莫少俠等人紛紛猜測。怨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