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岩打開那扇門的時候,便看見已經暈倒在地上的女人,清秀的麵容蒼白,幾縷發絲沾著泥水貼在臉上。
他手裏不自覺的用力,緊握著的那把黑傘,那深邃的黑眸底下是對她的心疼,他走近,將傘撐在她的上方,而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隱在雨裏。
怕也就隻有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敢給她撐撐傘。
要她親口說句實話,就這麼難?
約莫過了一小會兒,他將雨傘拋擲一旁,屈身將她小心的抱起來,秦書樺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可是這樣的溫暖,是在她清醒著的時候,永遠不會有的。
男人進了屋,沒再看他一眼,眼睛緊緊盯著懷抱中的女人,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去。
那一晚,紀世琛的記憶也僅僅停留在他消失在樓梯盡頭的那個背影。
高大,薄情。
母親肚子的孩子終究還是沒了,那個叫紀岩的男人,他的親生父親,便是罪魁禍首。
從那一刻起,他恨透了他的父親,他發誓,總有一天向他父親證明,他不是“沒用的東西”。
那時茶小葉就蜷縮在二樓的一個小角落不敢吭聲,那晚發生的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
……
紀世琛思緒飄的很遠,將眼底的恨意逐漸收斂才轉眼看向她,“你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她低著頭,輕聲說。
現在,麵臨著即將到來的懲罰,茶小葉除了自責也隻剩下懊惱,好死不死的,她肚子也就疼了那麼一會兒,結果牽扯出這麼一大堆的事來。
他似是似有似無的應了一聲,“嗯。”
這樣的紀世琛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良久,她扯了扯少年的衣角:“對不起,我的錯。”
“我頂撞的老師,和你無關。”他輕描淡寫一句話跟她撇清關係,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她倍受煎熬。
“……”
很快的,校長聽到這樣的消息立即回到這裏,大概了解了來龍去脈,這件事紀世琛公然頂撞老師是他的不對,但是那個老師口不擇言也有他一定的責任。
老校長從抽屜裏翻出來的一個小本子,從上麵記了幾筆什麼事情,嚴肅道:“張老師在學校也是二十多年的老教師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按照校規,你們一人一百個俯臥撐,至於張老師,這個月的獎金全數扣除。”
“可……”
他還剛想說什麼,就被茶小葉拉住,她知道他還在想幫她開脫,但是,她不想這樣。
校長聽見聲音抬起頭,看他一眼:“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茶小葉替他回答,拉住他胳膊將他帶出校長辦公室。
等走了一段距離,茶小葉才把手鬆開,手心,已經發燙。
“對不起。”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可是麵對著學校這樣的懲罰,她除了一聲對不起,其他的,她無能為力。
看她這個樣子,紀世琛竟覺得可愛,大掌揉兩下她額前的劉海,似笑非笑:“別喪著個臉,不就是幾個俯臥撐,小爺我正好很久沒動過了,活動活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