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深呼吸一口,把鞋子脫下,四肢舒展開,同時用手掌和腳掌,手肘和膝蓋頂住管子的內壁,一點一點地往上挪動著。開始,他每移動一次,身體能上升六英寸。隨著體力漸漸的消耗,他的手腳都開始出汗,喘息聲越來越重,移動也越來越困難了。他一點也不敢放鬆,不斷地提醒自己:一定要頂住,絕不能鬆掉,一掉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他不敢想路有多遠,也不敢抬頭,他怕動搖自己的信心。可以身體是總有極限,眼看邦德越來越力不從心,他不得不一次次地停下來,喘口氣又堅持著往上爬。上升的速度越來越慢,像一隻散步的蝸牛(不過他的心情可不想散步的蝸牛)。可他仍在不斷進行自我催眠:快了,快到出口了。最後他幹脆閉上了眼睛,什麼也不想不看,隻是機械地一點一點往上挪。
他忽然覺得頭頂碰到什麼東西。他筋疲力盡地睜開眼睛:豎立的管子到頭了!通風道在這裏又轉了個彎。轉彎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玻璃圓孔,從那兒透過來一絲光線。有什麼東西在玻璃後麵晃動,他定神一瞧,是一雙眼睛。他反應過來,有人在監視他的行動。眼睛一晃就不見了。他想。這時諾博士肯定又聽到了一則報告。
邦德稍稍休息了一下,又繼續往前爬。通風道變成了斜坡,爬起來不像剛才那麼費勁了。但是很快他便發現,管子裏的溫度越來越高,管壁已經燙得無法忍受。越往前爬,溫度越高,邦德覺得自己快要被烤成肉餅了。他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汗水流進眼睛裏,火辣辣地痛。為了不被燙傷,他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把手和腳用布包了起來。
必須加快速度,否則就會被烤成肉幹。邦德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可是管壁已經燙得無法挨身,洞裏不斷發出皮肉在管壁上的“吱吱”燙裂聲。邦德疼得連聲呻吟。可他不敢停下來,一秒鍾也不敢,隻有拚命地爬呀、叫呀,即使被燙得遍體鱗傷,隻有一個勁地朝前爬才能有活下來的希望。
火刑終於過去。當他從這段的熱的管道中爬出來、躺在一塊冰涼的石板上時,他根本無法判斷周圍的情況,他一下子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被一陣劇烈的疼痛弄醒了。他翻身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但隻要輕輕一動,身上每一個地方就發出鑽心的疼痛。不用看,他知道自己身上早已經遍體鱗傷了。
邦德幾乎已經失去了勇氣,身上的力氣也已經用光了。但是,心髒有力的跳動又使他意識到自己沒有死,得衝出去,得去救海妮。想到她,他的精神猛地一振,又掙紮著站起身來。
他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很小的石屋,比他出發的那個地方更小。屋頂上方有一個很小的透光孔,前麵接著另一條通風道,通風道的口上裝著細細的鐵絲網,那是唯一的出路。
突然,他看見幾個暗紅色的小點在鐵絲網背後閃爍,好像正在蠕動。他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定了定神,再定睛一瞧,沒錯,是一群在蠕動的小紅點。
那是什麼東西?蠍子?蜈蚣?還是蛇?他的心馬上緊張起來。
邦德把打火機點燃一照。啊!原來是一群毒蜘蛛,每隻都有三、四英寸長,一共有二十多隻。這又是一道險關。他必須從這些蜘蛛身上爬過去才能進入前麵的通風道,而二十隻毒蜘蛛足以使他就在這兒迎接死神。一想到被蜘蛛嘶咬的慘狀,邦德渾身直打冷顫。
他馬上發現,這些蜘蛛很怕火光,隻要打火機往前一伸。它們紛紛逃避。他心中暗自慶幸偷了這樣一個打火機。
他不再猶豫,迅速用刀割開鐵絲網,一手舉著打火機,一手抽出身後的鋼筋。蜘蛛一見火光,紛紛向後退去,正好被後麵的一道鐵絲網擋住,擠成一團。邦德趁機抽出鋼筋一陣猛打,很快就把蜘蛛打死了。然後他用刀割開另一道鐵絲網。
邦德出了口大氣,總算又越過了一道障礙。他把鋼筋和刀子收好,立即順著通風道往前爬,他竭盡全力要爬快一些,因為很難保證不會見隻設死的蜘蛛再追上來。
不知又往前爬了多遠,邦德覺得累到了極點。他躺在那兒題了一會兒,接著又爬。累了,再睡一會兒,醒來又爬。此刻他已經渾身麻木,隻有頭腦尚還清醒。漸漸地。他覺得前進的速度有所加快,管道好像在往下傾斜。
速度越來越快,能看到前麵的一絲亮光了。邦德突然覺得不妙,管道變得更陡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急劇下滑,想穩住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管道的直徑早已變得很大,他的手腳根本無處著力。最後,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像一顆炮彈一樣,順著管壁向下直衝。沒等他反應過來,他隻覺身子在什麼上彈了一下,被拋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