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與不可思議浮掠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閃電般抽回了左手。
“你……你怎麼不……？”小夏小心翼翼地道。
“我不該對你那樣的，我是禽獸……”我攤開手想要解釋，但一想到無論我怎麼解釋都解釋不了。
“撲哧！”
她突然輕笑了一下，猶如晚霞中盛開的曇花，美麗得緊。
“我還沒有見過哪個人說自己是禽獸的。”
我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黯淡。
“不過我知道，就算你變成一隻吸血鬼，你的心還是人心。”
我望著她那純真無比的笑容，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感動。這種感覺，自從詛咒降臨了以後，就再也沒有過。
“我的心還是人心嗎？”我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句，有些黯然。身體中流淌的冷血，會慢慢地將我的心的溫度澆滅。
“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早就蛇毒侵心了，所以，付出一點代價與這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
她笑吟吟地又把手湊到了我的嘴邊。
我輕輕將她的手推開，艱難地站了起來。身體裏傳出那種透支的虛弱感讓我不得不靠著旁邊這棵巨大的古樹。就在這時，天邊最後一道光線慢慢地被黑暗吞沒。
不遠處的山腳處，一聲狗叫恰合時宜地傳了出來。
我看了一下天，心中把定了一個方向，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去。
“你去哪？！”
小夏急促地跟了上來，擔憂地道。
“離開這裏。”
“你不要喝……血了嗎？”
“不，”
“你太虛弱了，就像一條土巴狗！”
“比喻很恰當，謝謝關心。”
“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不要逃避，我也不是被壓迫，而是心甘情願！”
她跳到我的麵前，張開雙手攔住我的去路。
“你為什麼要逃避現實？”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我低下頭，歎了一口氣，“沒有。”
“你不吸取鮮血就是逃避現實，逃避你是一隻吸血鬼的事實！”
“這已經是事實了，一切都無可挽回了你知道嗎！”
“那麼請你離開！”我粗魯地朝她吼了一句，這句話是我有史以來最直白的一句話了。
我頭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留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小夏。
遠方忽然亮起了光芒，猶如黑暗中的火把，讓我有種恐懼的感覺。但僅僅隻是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堅定不移地朝那個方向走去。
月心，就在那個方向我挖的一個山洞裏。
我心裏忽然有種負罪感，這也使得我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
但眼前離那處山脈足有幾千米之遠，其中要穿過一大片稻田，如果說路上碰到任何一個人，我必定會陷入生死危機中。
我從沒想過這條路竟是如此之遠。但這不足以成為我放棄的理由。
我就這樣拖著沉重的身體，吃力地、一步一步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正是農忙季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我一路上居然沒有碰到一個人。
我穿梭在田野間，忽然聽到不遠處的一村莊傳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吼聲:“啊！”
“有妖怪？！！”
另一個粗魯的男聲在這片天地間傳出，驚天動地。
這一下把這片田地間所有人吸引了過去，整個村莊一下子動了起來。
無數怒喝謾罵的聲音在這片遼闊的天地中響起，把原本已經浸入到黑暗中的村莊一下子調動了起來。
對於大河村的村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鬧妖更揪動心弦了。這種古老的事情就像咒語，在他們每個人心中揮之不去。
我一下子慌了起來，這裏是一片廣闊的田野，連個藏身之處都沒有。
“走，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男人的喝聲在我前麵不遠處傳來，我赫然看見幾個壯漢拿著鋤頭等東西不要命地朝自己的村莊撲去，沒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我。
隱藏在田野間越來越多的人往自己的家跑去。
狗叫聲謾罵聲小孩的哭泣聲交織成一片，把整個村莊都調動起來。遍布全村的燈光就像受到某個統一的指令齊刷刷亮了起來，光芒把那一片地方照得像白天一般。到處是暴動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