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事兒栽跟頭,不是可能不可能,隻是早與晚的問題。
這個規律,犯人們也早就用一句話給概括了:裝逼犯,早晚要完蛋。
經濟的問題,要用經濟手段解決。非經濟的問題,最後的解決方案也往往是經濟性的。
王景山的例子,給了直屬隊那些被押在小號裏的其他犯人一個很大的啟示:原來可以用跳出直屬隊的辦法來逃脫趙玉棠的狠手。
在涉及個人利益的盤算上,即使是從來沒用念過書的人,都是數學大師。何況直屬隊的許多人有著本科甚至碩士、博士文憑呢。
他們很快就盤算清楚了離開直屬隊的好處。
除了王景山曾經分析過的好處外,他們又列舉了一些理由:到了各個監區,就等於匿了起來,不用象在直屬隊那樣當出頭鳥,挨趙玉棠的槍了。
直屬隊的內部競爭越來越激烈,你送我也送,獄政處那幫孫子們來者不拒。都送,就跟都不送是一個樣子了。
可是萬一要是不送或者是少送,可就不一樣了。
既然同質化競爭如此激烈,不如就開辟一片藍海。換個地方,花同樣的錢,會得到更大的回報。
接下來幾天,第一監獄發生了史上罕見的一幕。
直屬隊那些被押在小號的犯人,紛紛主動寫申請,堅決要求調到生產一線去,到苦髒累的崗位去,參加最艱苦的體力勞動,決心用辛勤勞動的汗水,洗心革麵、滌蕩靈魂。
據說是他們親朋好友的人,也紛紛找到監獄領導,要求把他們的親友放到最艱苦的崗位上去,讓他們深刻地反思自己的罪行,深挖犯罪的思想根源,從內心深處懺悔自己的罪行,爭取早日成為新人。
一方麵犯人們堅決要求,另一方麵家屬們也堅決要求,要求的理由又是如此的充分,光明正大,讓監獄領導們幾乎沒有正當理由拒絕他們的要求。
隻是這些犯人大多因為私藏違禁品等原因,正在等待調查處理。
而負責調查處理工作的趙玉棠,又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誰的麵子都不給,在沒有明確的處理結論之前,不願意放人。
但是,這個借口是站不住腳的,因為就在幾天之前,一個叫王景山的犯人就是被趙玉棠親自簽字放的,而且那次還是趙觀瀾親自出頭找的趙玉棠。
現在都講獄務公開,執法要公平、公正、公開,對待犯人要一視同仁。
他趙家父女兩個前有車,我們就不能後有轍?難道第一監獄是他老趙家開的?就隻有他們能夠一手遮天?
況且,犯人要求到最艱苦的崗位上去改造,足以證明這些犯人有了悔改表現,對於這種改造熱情,你們監獄是不是應該大力地支持和保護?
如果這種要求你們獄方不滿足的話,我們就要向上級反映,同時保持向媒體反映的權力……。
一直在這次整紀活動中靠邊站的獄政處,此時也發聲了,要求撤銷直屬隊。
被關在小號裏的那些犯人們,此時情緒也很不穩定,有人甚至放出話來,如果趙玉棠就想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自己被處理了,就向律政司檢舉獄政處,拉幾個警察墊背雲雲……。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又一次例會召開了。
例行的程序過去後,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這批犯人的處理問題。
趙玉棠的意見,仍然是要繼續調查,在查清全部事實後,給予嚴肅處理,並且堅決不同意獄政處解散直屬隊的意見。
可是,她的意見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反對。
趙觀瀾和幾個班子成員低頭嘀咕了一陣,最後宣布:獄偵處要盡快查清那些犯人的違紀事實,拿出處理意見。
對於要求調往其他監區的犯人,要保護和鼓勵其改造積極性,允許他們調往其他監區服刑改造。
至於直屬隊的存留問題,待此事處理完後,酌情而定。
第二天,那些被押小號的犯人的處理決定出來了。處罰程度比原先傳說中的輕了很多,大多數人都是3個月不加獎分,那些千辛萬苦掙來的減刑材料保住了。
雖然那些違禁品都被沒收了,今年參評改造積極分子的資格沒有了,但損失總算是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這邊處理決定剛剛貼出來,那邊各個生產監區就開始到小號取人。
既然處理結果還都可以承受,有的當初寫申請,要求調出直屬隊的犯人,就有些後悔,仍然留戀在直屬隊的時光,準備撤回申請,不去生產監區了。
可是,已經晚了。
他們的調令已經在新的監區手裏了。
有一個不願意走的人,當時就被新的監區重新填寫了押票,押在一個單間裏,四肢在地板上用鐵環定位後,兩個監區幹警揚長而去。
那個犯人這才後悔了,托人給獄政處的嚴處帶話,嚴處回話說,他現在已經是十一監區的人了,自己管不了了。
他又托人找趙玉棠,說要舉報他人的違紀行為,希望趙玉棠繼續處理自己的案子。
趙玉棠回話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繼續處理什麼?處理決定不是早就做出來了麼?他現在是十一監區的人,本監區押他,我獄偵這邊有什麼權利去幹涉?
想舉報,這是好事,向本監區舉報吧,有什麼重大違紀線索,監區自然會移送過來的。
另外幾個後悔的犯人見此情景,那裏還敢再有什麼舉動,隻好乖乖地跟著前來提他們的警察,回去收拾東西,到新的監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