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玨站了半晌,連尚小蘿都覺得他那衣袂飄飄之間涼氣颼颼了,他卻動也沒動,思量了許久,仍然覺得後院這些事遠不是他這個腦袋能想明白的。
權衡了半晌,他終於挪動著腳步朝著門房這邊走過來,尚小蘿暗暗搖了搖頭,這個人實在是不知死活,尚家如今雖不是龍潭虎穴,卻也差不了多少。他真的來了已叫闔府的人不高興了,竟還這麼鍥而不舍非得見一見她。
若是今天真叫他見了自己的臉,隻怕就算白狐狸不動手,自家那個一向自詡清風亮節的爹爹也不會饒得了他。
唔,那次與西岐山土地的一番糾紛之後,尚小蘿再也未曾見過爹爹出手了,若是這個凡人能惹得他動一番怒氣,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尚小蘿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等著。
可是直到那謝明玨移步到了門前兩丈的地方,外麵還是沒什麼動靜。
謝明玨略猶豫了猶豫,將方才在上房門口做的動作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離得近了,尚小蘿這回看清楚了他的相貌,便有些失望。
四海八荒的土地公並不是每一個都生得一副好皮囊,似尚平微那般被尚小蘿目為不可多得的好皮囊便是少之又少。譬如西岐山的一雙男孩,便不能好看,據說已娶親之後都沒長開了。
謝明玨的這張臉並不能說不好看,隻是顯得有些疏朗有些粗獷,尚小蘿先見了他飄逸的身姿,便以為能有那種身姿的人必然是白狐狸故事裏的小白臉,如今這張臉就算映在月光下,比趁著那一身的素白,仍看不出半分白的色澤。
尚小蘿此番前後一對比,便有些失望。
她稍稍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等了大半夜,卻等來一些失望,這事情委實有些叫人抑鬱。
謝明玨說完這番被逼著背熟的話,聽到裏麵的這一聲響動,詫異了片刻,琢磨著那是不是一聲細細的哈欠聲。
知道尚小蘿的確是在裏麵,謝明玨就有心想看看這個令妹妹逼著自己大老遠跑回家來,又要在夜半時分來見的小丫頭是個什麼樣子。
他往前走了幾步。
本來他距離屋前就不過兩丈的距離,這幾步踏過去就幾乎到了門邊上,便聽得嗖的一聲,謝明玨反應十分迅速,腰間的劍立刻握在手上,一瞬間已經刺了出去。這一劍一點也不花哨,是實打實的要命的劍法。
尚小蘿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她自然知道是青花蛇守在門口,剛才青花蛇竄過去時她瞥見那一抹翠綠翠綠的顏色,便知道是它打算朝著謝明玨咬一口。青花蛇看著人畜無害,除了粗壯些之外,長得跟一條土蛇差不多,但他的牙齒上含著劇毒,尋常一頭猛虎稍微在他牙齒上擦破個皮也會立即橫死。聽白狐狸說,凡間的人認為蛇越是年歲長身體卻越是小巧玲瓏的才最劇毒,而身體大的便不需要這些額外的手段來增強殺傷力。這一條理論在青埂山卻並不能合適。
但尚小蘿此番擔心的自然不是謝明玨被他咬死,而是看到謝明玨出手的速度有些擔心青花蛇。
白狐狸也有些訝然,她從前在凡間呆的那些年歲裏,交往的人裏從達官貴人到江湖豪客什麼類型都有,便是那些任俠的劍客也沒少見,卻也少見能將劍使成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