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事情,在現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卻越是想,便越是讓蘇穆芸覺得傷心。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視線飄過的地方,是不遠處的山坡,蘇家村的親人離開,都是葬在這兒。蘇婆婆還有她的阿爹阿娘,都長眠在這片山坡之下。
數年來,葬在這兒的人一個個地增加著,蘇穆芸和阿喜原本都以為等村子搬離了這兒,這山坡上葬著的親人也許也不會增加得這麼快了,他們也能換得一陣的安寧時間。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不過一夕之間,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其他的親人竟然都到了這裏。
成鈺找來的人,將村子裏的親人都好生安葬了,隻是那麼多人,他們也認不過來,是故隻不過在山坡後頭找了一片大空地,將人一個個都搬進棺木,挖了一個巨大的坑埋了進來,草草地在上頭立了一塊碑寫著“蘇家村”便也算是了了一切。
蘇穆芸看著上頭的三個大字,也不得不承認,蘇家村是真的沒了。
她抿了抿唇角,強壓住心裏的悲傷,將墓碑旁邊清理幹淨了幾分,又將阿爹阿娘墓上的雜草拔了去,拜祭了一番。才找了塊木板跟一塊尖銳的石頭,走回到了埋著蘇家村數十年親人的墓前跪了下來。
蘇穆芸跪坐在地上,一邊拿著石頭在木板上刻著名字,一邊流著淚,自言自語道:“是芸兒不孝,蘇家村發生了這種事情,芸兒竟然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才來看你們,也沒有給你們一個好好安葬的地方。我知道蓮姥姥是最看重自己的墓了,可如今這般潦草也就罷了,竟連個碑文也沒有,不過蓮姥姥你們放心,芸兒這就給你們刻上。”
蘇穆芸說著,仔細地拿著石頭在木板上一一將他們的名字刻下來,刻了一會又休息一下想著,生怕落下了哪一個,眼角的淚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吸了吸鼻子,緩了幾分自己的情緒,才接著說道:“三叔,芸兒知道,阿爹阿娘走了之後,就數三叔對我最好了,芸兒心裏有些話也想對你說。”
蘇三叔是蘇家村裏最熱心的人了,隻可惜三嬸走得早,連個後代也沒給他留下。成鈺被蘇婆婆帶到了蘇家村後,蘇婆婆帶著阿喜,成哥哥便由著三叔帶大,算是半個兒子。
蘇穆芸喜歡成鈺,從小就愛往三叔家跑,三叔也早就把她當成自己兒媳婦一樣看待,特別得親。
蘇穆芸想著,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停,“三叔,芸兒對成哥哥的心意,三叔一定早就知道了,就連芸兒也一直覺得,長大之後一定可以順理成章地嫁給成哥哥。隻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才半個月的時間,竟然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如今蘇家村沒了,成哥哥、成哥哥也將芸兒拒之門外,芸兒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蘇穆芸光是想到這,就覺得滿腔的委屈都要冒出來了,“三叔,成哥哥是你一手帶大的,芸兒真的很喜歡他,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我該怎麼做呢,應該怎麼做菜能挽回成哥哥呢?”
她說著說著,臉上的淚水也是不停地往下掉,蘇家村的人都是蘇穆芸的親人,上有蓮姥姥一般慈祥的長輩,最小的還有才過了兩歲誕辰的小毛,可是這些人一夕之間全都離她而去。
蘇穆芸覺得從未感受到這般的無助,她也不知道在這兒過了多久,到了臉上的淚都幹了,木板上終於是刻滿了名字,蘇穆芸的手也被磨出了血,可她也隻是隨意地擦了擦,也不甚在意,便用手挖了一個坑,將木板束在了上頭,才朝著自己做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各位親人,芸兒隻能做到這兒了,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安息,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成哥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也一定要保佑阿喜,她早就沒有了親人,婆婆又過世得早,芸兒也希望她能夠可以不再受此流離了。還有三叔,若是你覺得芸兒配得起成哥哥,請你一定要保佑芸兒、保佑芸兒可以永遠陪在成哥哥身邊,芸兒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幫助成哥哥。”
蘇穆芸說罷,才站起了身來,打算離開。
她雖然自己跑了出來,可終究一個人又還能到哪裏去呢。蘇穆芸如今哭累了,也覺得自己著實有些任性,何況阿喜也說過了,就算成哥哥如今對她還沒有情意,她也應該慢慢等的。
她想著先在蘇家村裏待上幾天,若是成哥哥對她還有幾分情麵的話,也許、也許會派人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