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的事情不過隻是一件小事,可不得不說,對於阿喜的震撼還是很大的,楚文胥明明白白地教了她如何權衡官民之道的一課,教了她這政治之上永遠都沒有清清白白。
但是阿喜也沒有想到,很快她便明白朝靈所說自己對於楚文胥的確是有著的偏見。
為了趕梧州之行,又在鳳城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他們的行程加快了不少,好在之前準備得還算充分,他們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在月初之前便是到了梧州。
一到了梧州,楚文胥將阿喜安置好,便是幾乎不見了人影。
他剛帶了一大批藥材和賑災銀過來,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幾乎調用了梧州所有的官兵人手,日日待在災民聚集的地方。
梧州靠著浯河,浯河寬廣無邊水多勢猛,這一次連降了十數日的雨,浯河的水衝破了梧州河堤,將大半的梧州都衝破了開去。
阿喜還是第一次到這樣災區的地方,但她這次來,也距離梧州水災有了近乎幾個月的時間,當初最難的救援,楚文胥第一次到梧州時便已經密密麻麻地進行了。
如今的梧州,雖然見不得一絲車水馬龍繁華市井的模樣,但好在梧州人臉上的神情也並非麵如死灰,而是大多都在官兵的帶領下開始修葺著梧州的工事,重新建設家園來。距離浯河稍微遠些的地方早已經是弄得有模有樣,有不少的商鋪開始重新地營業起來。
阿喜住著的地方就是在相對起來要休整好上些許的遠離浯河的梧州東邊,朝靈和狄陽都跟著楚文胥去了西邊,隻有幾個親衛守在阿喜身邊照料她。
可那幾個親兵手底下功夫是不錯,腦袋卻是不靈光,著實無趣得緊。阿喜思來想去的,終於是忍不住讓他們帶著自己一路到了梧州西邊災民聚集的地方。
隻一路往著西邊走去,阿喜都能感受得到氣氛越發地壓抑了起來,西邊的房屋比起東邊來說實在殘破太多了,到處都能從中看得出當初這兒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又不少的官兵和百姓來來往往地抬著不少的木頭走著,在努力修繕著西邊的房屋。再往西邊走上一段,眼見之地遍地都是搭起的棚子,擠滿了不少的人,棚子外頭也是有不少人就地睡著。
一個個全都是麵黃肌瘦,像是都生著病的模樣。
楚文胥的親兵就跟在阿喜後頭,見著阿喜要朝著那頭走過去,便是遞了一塊麵紗給阿喜,“阿喜姑娘,戴上這個吧,這一次浯河邊死了不少的人,光是處理屍體就處理了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如今這河邊死物太多,瘴氣濃厚,不少人都生病了,緊著需要太子從京都帶回來的清障散,所以姑娘還是將麵紗戴上以防沾上汙氣吧。”
“多謝。”阿喜聽著,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便將麵紗接過來戴上了。
這西邊災民聚集的地方,的確有不少人也都是帶著麵紗。她也聽過不少類似的說法,災情過後,本就死了不少的人,屍體堆積起來不能很快地處理,再加著如今正是溫熱潮濕的時候,更是容易引發瘴氣。
都說瘴氣就是吸多了這些屍體腐爛的臭氣,雖然也沒有什麼確定的說法,但阿喜想著,這親兵既然是給了那便戴上得好。
她也不想給他們添亂,隻是繞著周圍走了一走,大老遠地卻也看著了楚文胥和朝靈他們的身影。
在楚文胥身旁圍了不少的士兵,在和大夫們分著清瘴湯和紫雪丹給那些災民,朝靈則是領著人分著清粥饅頭。
阿喜朝著楚文胥看了過去,隻見著他今日隻穿著一件再簡單不過的暗色長袍,頭發也是簡單地用同色係的發帶束起,身上的氣質好像忽得變得柔和得多,不像平日裏看起來那麼地冷峻戾氣了。
他就這樣背對著自己,似乎是在吩咐著一旁的朝靈些什麼事情,才又緩緩地側過了身子來。
隻是這一側身子,卻是讓阿喜的眸子不由得眨了眨。
她發現,就站在那麼多災民圈子裏頭的楚文胥,就頻臨著浸泡了不知多少屍體的浯河一旁的楚文胥,他竟然、連麵紗都沒有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