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芸就坐在她的房中,阿喜讓劍七和楚文胥在房間外等著,隻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阿喜設想過很多次,若是劍七和陳靖尋找到了那些證據,證明小樂的死真的和她有關,或許她真的難以控製自己心中的憤怒。但卻從未想到過。如今站在這裏的自己,竟然這麼冷靜。
更出乎意料的是,即便看著她走進了房間,坐在裏頭的蘇穆芸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也一樣平靜得很,毫無波瀾一般勾了勾唇角,從茶壺裏倒了一杯茶出來。
或許,對於蘇穆芸而言,她選擇做出了那件事情,卻又得知自己沒有因此喪生,而是再次回到了鹿城的時候,就應該能預想得到今日的這一幕。
阿喜不知道這樣的平靜意味著什麼,她隻是真的想從蘇穆芸的眸子裏能看出些許悔恨來,卻事實上,連一丁點都看不到。
難道小樂的死,對於她來說,真的是那樣無關緊要的事情嗎?
阿喜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來,什麼話都沒有說,隻徑直從蘇穆芸手中接過了茶杯來,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麵前的蘇穆芸輕笑了一聲,抬起眸子裏看著麵前的阿喜,“喝的這麼幹脆,也不怕,我會在這茶杯中下毒嗎?”
“你不會的。”阿喜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輕飄地讓人無法捉摸的到,“因為你太想待在成哥哥身邊了,但是你再清楚不過,若是我如今死在了你的房中,恐怕你將來想要見到成哥哥一眼,都不可能。”
阿喜說著,將茶杯重重地在桌上一扣,“蘇穆芸,旁人或許不清楚,可是我明白你,其實你若是真的想親手殺了我,當初我尚且還信任你的時候,你有的是機會,可你卻還是選擇了迂回的謀劃交易還有如今的陷害,不過隻是想要你心中的愧疚少上幾分罷了。但你是否曾想到過,你這麼做,卻會害死了小樂。”
“我隻是沒想到,你的命可真大。”蘇穆芸笑了笑,並不多辯解阿喜的話,隻是也拿起了一旁的茶杯,給自己倒上一杯茶,“也許你並不相信,其實在這次之前,我從來未曾想過,要真的害死你。這一次我也跟自己說,這會是我的最後一次,卻沒想到,我還是失敗了。對於小樂,我很抱歉。”
“抱歉?嗬……”阿喜冷笑了一聲,“一條性命死在你的手上,你卻隻說得出這兩個字嗎?蘇穆芸,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心中的執念會有這麼深,我以為那日我已經說得足夠清楚,對於成哥哥,我兒時的時候便從未想過要與你爭,如今我的身邊已經有了阿胥,便更不會覬覦你的王後之位。可你為什麼,還是這麼的執迷不悟,一定要鑄成今日的大錯?”
“執迷不悟?”蘇穆芸冷哼了哼,“阿喜,你能說出這番話來,不過隻是因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不過隻是因為老天從來都站在你那邊,如此的偏袒於你罷了。”
蘇穆芸的心裏,原本就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如今因為阿喜的幾句話,那根弦也崩了開來。“你從生下來就是韓家的後裔,你的存在對於後北王朝的複興來說,是那麼重要的存在。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就輕而易舉地博取別人的關注和信任,甚至讓成哥哥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得到了那麼多東西,當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你又可曾替我想過?可曾考慮過當初那個陪在成哥哥身邊,那麼卑微渺小的我。”
蘇穆芸說著,臉上的神色也是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
“阿喜,我真的不甘心,我自認我並不比你差在哪裏,可是為什麼?你想要的東西,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我卻要費盡了周折,卻要不斷的犧牲我的尊嚴,我的感情去換取。若你是我的話,恐怕做出來的事情,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吧?”
“你不用如此妄加揣測於我。”阿喜的眉頭皺了起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想要的事情,不過隻是看著北朝複興,想要和阿胥可以永遠在一起。對於前者,我從小跟著婆婆讀兵法,學機杼,下的功夫冒著危險一點都不比旁人少。對於後者,我可以和阿胥同生死共患難,我們是一路走了那麼遠,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和誤會,才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更何況,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對錯,即便成哥哥從前暫時將心思放在了我的身上,但我沒有錯,我自問從來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蘇穆芸的事情,可為什麼我就要承受你對我的仇恨,為什麼就要讓小樂因為這份仇恨而失去他自己的生命,這一點,難道你又覺得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