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肴算不上豐盛,兩份小菜,一鍋雞湯,再加上一壇米酒便是展辰布下的菜肴。寒皓月落了座,展辰便揮去旁侍的下人,兩人對酒,更加自在。
兩份菜一份西紅柿小炒了雞蛋,一份清淡芹菜,放在簡易的條紋木桌上,倒像是平日家常了。
縱使這樣的悠閑氣氛在肅穆的捕快界平日裏實在難見。
寒皓月環顧四周,暗暗驚訝——這銅捕房自己還是第一次來,相比起金,銀捕,展辰的房間更是簡單得令人咋舌:琉璃榻水晶瓶雕花窗這類奢侈品展辰房間裏是斷斷沒有的,不過以他的性子倒還想得通,隻是麵積本就不小的銅捕房卻是連起碼的裝束都沒有;牆上不加修飾,桌椅都是挑最簡易的,放眼望去空空的大廳裏卻隻有一小株竹筍作為點綴。節儉如此,寒皓月也不覺有些尷尬。
“:讓大人見笑了。”展辰似乎看出了寒皓月眉宇之間的不自在,微微笑了,用淡淡的語氣道歉道。
“:不......”這一句‘大人’反而讓寒皓月更不自在了“:展辰你過謙了,這兒沒有外人,也不是辦公事的時候,你實在不必如此拘謹。”說對方拘謹,實則如今拘謹的倒是自己了。
展辰舀了一勺雞湯放入寒皓月碗裏,對剛才的話題不置可否,碗底的小碎花隨著雞湯蔓延上來,被淹沒了。“:你昨晚就沒吃什麼東西,這雞湯是我親自燉的,補補身子吧。”
寒皓月低著頭,看著碗裏濃濃的雞湯,聽說是展辰親自燉的,心中不免微動了一下,不過她很快便把這一小縷的情緒埋在心底了“:如此,多謝。”
展辰給寒皓月舀了湯,又加了幾根芹菜放在碗邊,做完這些後又提起了那一小壇米酒;
“:這個就實在不用了。”寒皓月心裏一慌,發出來的音不免有些混沌,耳根也不由自主的麻了,她低低咬了咬下唇,明白這次心理上沒有刀刃的交鋒自己輸了。
說出來的話自己都難以辨別,但展辰卻仍是不動聲色的笑了,這一笑甚至於讓寒皓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認為展辰隻會笑。“:皓月你不用擔心,這個米酒是我親自做的,家父身子不好,但仍喜歡喝酒,母親便教我熬了米酒,味道極淡,是斷斷不會引人入醉的,隻是我看做的幾個菜都十分清淡醒酒,怕你不適應,這才熬了米酒來給你調調味的。”
是了,雞湯,西紅柿,芹菜這幾個菜都是用來醒酒的,寒皓月這才猛然想起,而這次,她卻不可避免的臉紅了。
“:實在讓你費心了。”連展辰都沒有料到,寒皓月竟是直接起身拱手彎腰作了個揖,這可實在讓自己唯恐不及。
“:大人!”展辰連忙放下米酒回敬了個揖,他的腰相比起寒皓月鞠得更下了“:大人這就實在是見外了!屬下萬萬承受不起!”
寒皓月低著頭,卻是微微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欠下展辰一絲一毫的人情,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受別人的一番好意罷了吧。若是相比起兒女情長般的你來我往,她更渴望的是對方將自己當作一個實實在在的男兒,不需要像女子一樣維護牽掛,那樣也許自己才會更加開心吧。
寒皓月抬起頭,臉上開始的窘迫姿態沒有了,換上的是一副淡然輕鬆的表情“:勞你費心了。”
展辰隨著寒皓月的話慢慢把腰支了起來,看著這個銀捕大人,卻是輪到他“:......不敢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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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香酒樓已經快出京城了,因此生意並不是很火爆,但看掌櫃的衣著打扮,這個酒樓供養他們一家老小大概也是綽綽有餘了。鐵血把碗裏的酒一飲而盡,咂了咂嘴,打量著這四周的人,這大概是他做了捕快這麼多年自然而然養成的一個習慣吧。
“:哎——”鐵血發出一聲滿意的品酒聲,把大碗放回桌上,順手又夾起了一筷子牛肉,直接扔到了大嘴裏,胡亂嚼了兩下,一天的奔波可讓他累壞了,如今趕快酒足飯飽晚上還得繼續趕路。“:這酒樓飯菜不怎麼,酒倒是還入得口!大人你也......”鐵血這樣的漢子不說千杯不倒,就已經喝空了的五六壇烈酒倒是還放不倒他,但這烈酒一下肚,身上一暖和,未免話就多了起來,但當他看到坐在對麵仍是慢慢喝茶的蕭風囬不免把後半句話連同那一大口牛肉硬是咽進了食管。
是了,神捕不喝酒。
蕭風囬一口口抿著茶水,飯菜倒是也沒少吃,可這酒卻是一滴沒沾,那五六壇就全都是鐵血一人的功勞。
最後一口,連同著杯中的茶葉一同滑進喉嚨。
蕭風囬放下碗筷,端坐看著鐵血。
“:嘿,吃完了!”鐵血倒是也爽快的回了一句。
蕭風囬扔下一錠銀子,也不招呼掌櫃,直接起身離開,兩人很快又消失在了京城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