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聶俊安顯然根本不相信她的話,挑起長眉,張口打斷,“難道你不是柯家的小姐?”
“我是姓柯不假,可——”柯蘭芝說著說著,突然一個激靈,“你說的那個‘她’,是我們柯家人?”
聶俊安沒有作答,但唇角的嘲諷之色,卻是愈發濃烈了:“你們柯家,發跡比我們聶家還早,也算是德興縣有名望的人家,誰知家中小姐,竟如此不堪,居然夥同長輩跟前的丫鬟,將我騙至此處,給我下藥!”
看他眼角泛紅,雙頰也紅得厲害,似在發燒一般,再加上說話時,口中飄散開來的淫羊藿味道,應是中了最新的合歡散無疑;而聽他這口氣,竟是柯家的某位小姐,給他下的藥?!柯蘭芝實在是不敢相信,辯道:“你們聶家,製藥賣藥幾十年,對各種藥應比我更熟才是,怎麼可能中了別人的道?難道飯菜酒水裏被下了藥,你能聞不出來?就算聞不出來,嚐總嚐得出來吧?”
“誰說那藥是下在飲食裏的?!”聶俊安氣憤莫名,臉上卻泛起兩朵紅雲,顯得雙頰的顏色愈發鮮豔了。
“藥不是下在飲食裏?那你是怎麼中毒的?”合歡散是粉末,除了擱到飲食裏,好像並沒有別的下藥途徑,柯蘭芝十分奇怪。
聶俊安的臉更紅了,瞪了她一眼,沒有作聲——他怎麼知道,柯家那位小姐,居然會把藥含在自己嘴裏,突然湊上來渡給他,真是想想都覺得惡心。那藥粉入口即化,他想要吐出來都不能,幸好有隨身攜帶的匕首,馬上抽出來,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才使她沒有得逞。當時他藥勁兒一上來,真是又羞又惱,頓起殺人之心,誰知這時一群小姐們推門而入,他怕被人瞧見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說不清,慌著躲避,這才讓她給逃走了。
不過這些,他是怎麼也不會說出口的,再說柯蘭芝是不是同犯,還真難說,畢竟她們都是柯家人,同氣連枝,進門的時間又那樣地巧。聶俊安想著想著,渾身燥熱再次襲來,他舉起匕首,毫不猶豫地朝大腿上紮去,鮮紅的血馬上冒了出來,浸濕了袍子。
柯蘭芝看得膽戰心驚,這才發現,他大腿處的衣裳,早就濕了一片了,隻不過因為穿的是玄色的袍子,不明顯而已;想來他剛才,一直就是這樣讓自己保持神誌清明的。
這人還真是……換作別家的公子,隻怕早就半推半就地從了吧,反正這種事,就算是被算計,吃虧的也是女人……柯家的小姐,未必就配不起他……柯蘭芝不敢再看那片浸透了鮮血的衣襟,把臉別向了另一邊。
聶俊安紮完腿,迅速地把還滴著血的匕首,重新抵上了柯蘭芝的喉嚨,沉聲威脅:“解藥拿來,不然真殺了你!”
看樣子,聶俊安是堅持認為她是同犯了,這可真是太冤了,她對於此事,根本就不知情!柯蘭芝又是著急,又是委屈,聲音裏不知不覺就帶上了哭腔,話也開始口不擇言:“她到底是誰?你告訴我,我去同她對質!”
聶俊安嗤笑一聲,沒有接話,眼神裏卻盡是威脅,仿佛隻要她不把解藥拿來,就真殺了她一般。
柯蘭芝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本該送月事物品來的秋玲,也遲遲不見身影,從聶俊安站的角度,正好能瞧見花樹那邊的情形,他一定是望見無人前來,才這般膽大地站在這裏,逼著她要解藥的。怎麼辦?怎麼辦?這人認定了她是同犯,根本就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難道,她真要命喪於此?死倒也罷了,反正她已經死過一遭,但冤枉致死,這讓她怎麼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