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佑六年八月十九夜戌時,汴梁皇宮崇政殿,宋帝國的第四任君主趙禎拿著適才粗粗過目的皇城司奏報輕叩禦案,神遊物外。入內副都知藍元震站在殿下,望了自己侍奉的君主一眼,拱手退下。
“皇天庇佑,官家總是能有些鬆快日子了,太子正位,朝野上下的人心大定。天可憐見,這十多年官家和娘娘終是熬過來了。”
皇佑六年元月,鄂王趙曦加冠禮,隨皇帝於太廟祭祖詔告天下,封趙曦為太子,改鄂王府為太子府。敕命建太子六率,以原鄂王府親軍充任。敕命一出,舉朝皆戚戚然。大小相公們都心下黯然:“官家還是不放心啊.“是夜,皇後曹氏見皇帝,夫妻二人相對淚下潸然,後世評曰“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是年二月,原鄂王府親軍兩軍五千人以三千人為太子左衛率值守太子府,其餘兩千人開赴城外軍營駐紮,收錄良家子為新兵,日日操練,至七月城外人馬停止招錄,與禁軍一廂兵力相當,兩萬五千人。
對此事朝內大臣們議論紛紛
“我大宋自立國以來從無太子開府之事,今又依唐製建太子六率,官家此舉有悖祖宗成法,恐非社稷之福。”
“若無鄂王開府,焉有今太子正位之事?魏王、唐王之事不遠。”
“希仁,慎言。”
“官家子嗣艱難,前有兩子皆早夭,幸賴列祖列宗福蔭,得鄂王。家國天下,宗廟社稷,盡係於彼,就算官家封賞多些,又有何不可,官家要疼愛自己的兒子,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今太子正儲君位,使宗廟有繼,天下得安,此社稷之福,國家之幸也。大宋自太祖開國至今已近百年,天下承平日久,然國朝之積弊亦顯矣。自元昊僭立,曆數敗,糜費巨萬而兵勢日頹致金甌有缺,國之大恨也。太子純孝,以貴胄之尊而親提兵事,鄂王府親軍招募、編配、操練諸般事務,皆親身提點,為國朝置一精兵勁旅,何為?事君忠事父孝也。何人聒噪?”
“包希仁所言甚善,今太子天縱之資,大有乃祖之風。”
“乃祖之風?不知是太祖之風還是太宗?”
“此言何意?雍熙雖敗卻無歲幣之恥,敗也敗得硬氣。”
“包希仁,身為人臣豈不知為尊者諱?澶淵。。。。”
“澶淵之事,是非功過自在人心,不辯也罷。沆倒是注意到一點,太子衛率所招新兵皆為良家子,尤以西北路子弟為優先。”
“衝之是說,太子練兵意在雍涼?”
“雍涼故地,自元昊之亂陷於賊手,西北從此兵連禍結,荼毒甚深,更致使國朝戰馬來源幾乎斷絕,若能收複倒是國家大幸啊。”
“太子欲收複雍涼當是不假,不過說到戰馬,河湟之馬恐還入不了太子之眼。西北之地市易來的馬在太子帳下隻能做馱馬用。”
“馱馬?莫不是說笑?夏賊兵鋒強盛有一條便是是因其地多良馬。”
“絕非說笑,弼親眼所見,太子昔日平王則時麾下勁騎人數止五百,所乘之馬皆自波斯以西之大秦販來,馬匹高大,尤善衝陣。用之戰陣強於西北之馬甚多。就是貴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