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元宵夜話(1 / 2)

微風,驕陽。

梨木已經冒出淡綠的嫩芽,桃樹亦是有著片片淺粉。

這個時候,正是汲取大自然無限活力春光之時,但無爭卻把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

一身連帽的黑袍,銀青麵具,他是不願意讓來人知道自己是誰,因為自己長得太有特點了,年少白頭,隻要官宦之家,都能輕易地看出無爭是誰。

他靜靜地站著,誰也無法看得出他麵具下的究竟有著怎樣的表情。

古舊的亭,斑駁的石桌石凳,還有那同樣一身黑袍蒙麵的弟兄,讓周圍的氣息變得格外嚴肅凝重。

他在等一個人。

一個他二十多年前就想見,而卻又本不相識的人。

印小蝶。

印天的女兒。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但還是耐心地等待著。

和煦的陽光總是能讓人忘記時光,忘記等待的漫長。

一個身穿綾羅的婦人。

四十上下,雍容大度,沉重的冬衣並沒有拖慢她矯捷的步伐,可以看出,她的功夫極好。

她沒有絲毫遲疑,迅速地走到無爭麵前,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是你要見我?”

無爭淡淡地回道:“是的,夫人。”

他是用腹語傳音,氣勢如虹,震人心魄。

他不想被她認出來,靈王還是無爭公子的事,他不願意讓太多的人知曉,也是為了少給南清宮添麻煩。

印小蝶道:“你是誰,為何要見我?”

無爭道:“夫人心裏已然有數,又何必何必問呢?”

印小蝶取出無爭給她寫的條子,紙上紙上隻有「天宗」二字。

“無爭公子。”

她突然出手,掌風突襲無爭而來。

幻影手,亦是天宗曆代宗主不傳之密。

無爭並不硬接,而依舊是身影一閃,步劃輕移,站到一旁,讓其失手。

印小蝶很快掌風一換,橫劈無爭而來,無爭依舊閃躲,人雖站在原位,可印小蝶卻絲毫占不到便宜。

末了,印小蝶停下來,喘息道:“你為何不還手?”

無爭道:“我不是來找你比試的,況且。你雖然練了天宗的功夫,但連我一招你都接不住。”

印小蝶道:“雖然你說的是事實,卻讓人覺得你太自負了?”

無爭道:“那你覺得怎麼說才合適。”

印小蝶並不再搭腔,隻是疑問道:“你是他的徒弟?”

“誰的徒弟?”無爭明知故問道。

印小蝶道:“自然是印天了。”

無爭道:“他不是你爹麼?”

印小蝶道:“從二十五年前,我離開天宗,我就跟他在沒父女情緣。”

無爭道:“你恨你爹?”

印小蝶道:“不恨,孩子啊,人世間,不是說沒有愛,就必須有恨,更多的是淡漠,陌生,我對我父親有的隻有陌生。”

無爭輕聲一笑道:“何必呢,真不在乎麼,你就不會來了。”

印小蝶質疑道:“你找我究竟為何?我已經跟天宗沒有任何關係。”

無爭輕輕地咳嗽一聲,從懷裏拿出那張發黃的信紙,遞給她道:“這是你父親遺言,還記得你父親的筆跡,看看,是不是。”

“什麼?”印小蝶頓時啞然,驚道,“他死了?”

無爭道:“二十多年了,他死了有二十多年。”

印小蝶顫巍巍地將信紙打開,不過匆匆幾眼,淚跡斑斑。

有些情,縱然表現得再不在乎,但是一進心中,便是波濤洶湧。

良久,印小蝶問道:“他是怎麼死的,誰殺了他?”

無爭搖搖頭道:“沒人殺了他,他是病死的。”

印小蝶道:“不可能,他的身子那麼好,怎麼可能那麼早病死?”

無爭輕輕地歎息道:“你走了之後,天宗內亂,他被沈玉河擠出天宗,從此自暴自棄,再加對你的愧疚,整日酗酒,鬱鬱而終。”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一直以為他真的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了,他說過我如果出了天宗,他就不認我,可還是走。”印小蝶突然又問道,“所以是你殺了沈玉河為他報仇?”

無爭道:“沈玉河是自殺的,怎麼你知道?”

“誰人不知道是無爭公子除去沈玉河,而成讓沉寂四十年的天宗變成天道盟再度立足武林。”她疑問道,“可你跟我爹究竟什麼關係?”

無爭道:“很簡單的,當年他流落街頭時,將天宗宗主令跟秘籍給了我,同時為你留下這封信之後不久,他就去世了。”

印小蝶道:“那他的墳墓呢?在那裏?”

無爭無奈道:“揚州城郊亂葬崗。”

印小蝶啜泣道:“他英雄一世,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無爭道:“這一刻,他該安息了,我也完成了我的諾言,夫人,請自便吧?”

無爭本想問她關於餘震的事,可卻忍住,或許,此情此景,他不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