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海之角,情滿十裏長亭,而今別離難相見,最是虐人心。
別離歸難,跟重要的是,別離之後,此生還有相見之時否?
華真真,此番一去,怕是終身難見。
兩人久久地相對無言。
良久,無爭柔聲道:“北上路途遙遠,你自己小心。”
“嗯。”華真真道,“不知道我們還有相見之時麼?”
無爭無奈道:“確是很難,恐怕此生難再相見了。”
華真真點了點頭,什麼也不說。
無爭道:“我可以擁抱下你麼?”
“嗯。”她喏喏地應一聲。
無爭伸手將她讓攬入懷裏,低聲耳語道:“如果有來生,但願不是這樣,今生無緣,但我會記得你的,直到我化為塵土,待我死去,你若為我落下幾滴淚,我便知足了。”
“我會為你立個長生牌的。”華真真低聲道。
“真好。”無爭輕輕地推開她,柔聲道,“去吧。”
“多保重,替我給你母親問聲好。”華真真動情道。
說完這一些,便毅然決然而去,上馬,回頭望一眼,調轉馬頭,策馬而去。
把無爭的身影遠遠地留在身後,直到看不見,眼角這才落下兩行清淚。
高亞男連忙跟上,柔聲道:“舍不得是嘛?”
華真真點了點頭,拭去臉頰的淚痕,無奈道:“我沒法不動情,不知道,他能不能為我們的別離而落淚呢?”
“難過是肯定的。”高亞男道,“但他不是個容易落淚的人,也不一定就是。”
“嗯。”華真真道,“恐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高亞男道:“此生還很長,怎麼會見不到呢。”
華真真傷感道:“我們或許還有些年頭,他的壽數,沒有幾年了。”
“什麼?”高亞男驚訝道。
華真真道:“他的身子,曾經受了極大的傷害,難有常人之壽。”
“竟然會這樣。”高亞男無奈道,“其實你可以留下多陪陪他,倘若他要你留下來,你會願意麼?”
華真真道:“我不知道,但心裏,我卻是想陪著他的,可我知道,他不會願意把我留在身邊,他不想讓我看著他死去,給不了我的一生,再說了,他已經有了兩個更值得他愛的人。”
“可憐人。”高亞男無奈道,“不過,最起碼,他會在心裏念著你。”
說吧,她抬頭望天,麵容滿是惆悵,或許遠方,她也想著,有一個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華真真深深地吸一口,突然揚鞭策馬狂奔。
讓憂愁隨風而去吧。
無爭沒有落淚,可一悶,便是一口血嘔了出來,而後頹然坐到地上。
心很難受,很痛,別離隻是傷感,卻不會如此,鼻翼中一陣血腥,他伸手去觸摸。
血,猩紅的血。
這段時間的操勞,功力的損耗,再加上此刻傷感,讓他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
他費勁地往亭邊靠近,勉強才坐上圍欄上。
可是兩眼一黑,便翻到下去。
遠處跟隨仆人這才看出不對,連忙過來。
※※※※
平雁山莊。
王妃突然間心痛難以忍受,亦突然從桌前倒地。
她也很痛苦,很痛苦。
音兒連忙叫人,將王妃扶上床去,卻見她已然昏厥,緊閉的雙目,掛著淚痕。
待她醒來,卻見滿屋圍著人。
王爺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
“小羽呢,小羽呢?他回來沒?”王妃無力地叫道。
杉兒連忙道:“他去送真真姐姐了,說是晚點會回來。”
王爺道:“怎麼還惦記著孩子,你自己都不好。”
王妃道:“我感受到小羽,他很痛苦,真的,這些年,我總是莫名的心絞痛,可這一回,我能感受到是小羽,小羽在心痛,快讓人去找他回來。”
“這...”王爺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隨行的太醫。
隨行太醫道:“母子連心,這是有的,隻是微臣不曾真真見過,而且王妃雖然鬱結於心,但並無病症。”
王爺連忙道:“飛兒,快去把你皇兄找回來。”
趙飛應了一聲,飛快而出。
杉兒跟芷柔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一臉焦急地守著王妃。
直到酉時,趙飛這才將半道遇上的無爭眾人帶回來。
看著直挺挺的無爭,王妃嚇得麵如死灰,用顫巍巍的手去探無爭的鼻息。
是溫和的氣息,她這才鎮定下來,杉兒亦連忙為他把脈。
良久,王妃問道:“他是怎麼了?”
杉兒痛心道:“他體內的陰陽真氣相衝,肯定是經常沒有服藥,再加上這段時間動用大量真氣,操勞過度。”
王妃緊握拳頭,恨不得把床板打穿,痛哭道:“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