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1 / 2)

不久我和師兄發現,這裏麵是用不得法術的,什麼金木水火土的,全全沒有效應,這當真是算作凡人了。

如此算是無事可做。我回想這兩天經曆來的奇異事,百思而不得解,想這事必是另有隱情。我想師兄知道的總歸比我多,於是就問他這事的來由。他背對著我席地而坐,玄色的衣裳鋪灑成潑墨山水,黑色長發用銀銅冠高高豎起,斜綰著一隻玉簪,邊沿未束的兩綹黑發蜿蜒垂地,與一身玄衣相融相合。這樣看來的師兄,仿佛有了一絲寂寞寥落之意。

我仔細觀察他的動靜,見他不知從哪裏弄來一隻簫,許是來時揣在袖筒裏的。他把簫抵在了唇瓣,緩緩籲出個單音來,那低沉陰鬱的單音繚繞一會兒,便消散了。

我想他大概沒聽見我問他什麼,便也就地坐了,擺弄涼夜劍上的流蘇墜子,又往前挪一挪,把墜子上的瑪瑙珠對準了地上月的光影,仔細欣賞裏麵流動的光亮。

忽而師兄問:“你知道什麼是黎天聯麼?”

我答不知。

他道:“黎天聯,是魔族一個神出鬼沒的組織,內分八大天團,分別為赤、玄、渾、魅、煞、詭、訶、齊,現今在世麵上露過臉的就三個,渾天團、魅天團和詭天團。渾天團團主,便是剛剛在外麵的那個藍衣男人。魅天團團主是那個戴著麵紗的女子,叫垂菱的,傳言說她手的形狀與旁人不同,總歸是沒人看見過。詭天團團主你沒見過,是個蓋著半張麵具的男子。”

“哦。”

他再吹出一個單音,才又慢慢地說:“如今沒人了解黎天聯多少,可外麵的事他們倒都清楚得很。他們雖不像是到處惹是非,卻也搞不清他們的目的。師父也不止一次跟他們交過手了,裏麵的人都個個詭異不凡,實力遠不可估量。平常日裏你雖看不見他們,但每到三界出了大事必有他們出現。總之是所有的事都是一人統領,黎天聯聯主,”說到這,他竟把嘴閉上了,緩了緩,才又聽見他歎著氣似的聲音極輕的吐出三個字,“舞闌絕。”

印象裏這似乎是師兄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的話。倒也奇了,自從師兄來了這陣裏,我之前所有的恐懼、擔心都沒了。隻要聞著熟悉的桃木香氣,瞥見那一片墨色的衣角,都會很安心。我那時並不知道,這種感覺,原來就叫喜歡。

“昨晚我看你去的時間長還未回來,就請師父準我跟過來看看。我來的時候整座山都被施了結界,唯獨西北麵結界還薄些。我想已經進來了就難出去,夜裏交戰很是不便,不如挨到早晨再來解決,於是在這山上住了一夜。夜裏我去查探情況,給你屋外施了層保護罩,這才探得原是這幫人作祟。”

我安安穩穩的坐好,等著他繼續講。

他就真的又開口講下去:“我也知他們將兵力全壓在西北角上,可結界到底是薄,東南麵雖無兵來守,但結界厚實硬朗。此種情況,就隻有使個聲東擊西之計,麵兒上是往東南走了,實質也隻得賭上一賭,若是衝的出去便罷了,衝不出去就再難走了。”

“那舞闌絕呢?這迷月陣為何在他眼睛裏?還有剛剛那……那冰冰涼的是什麼東西?”我一字一字的吐字。

“舞闌絕其人,生性妖異鬼魅,最愛用幻術。他的幻術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剛剛不過是將你送進了個懸空的陣子裏,就是這迷月陣。以他心高氣傲,本不屑於用劍。要說他佩一把劍是用來殺人的,還真不如說是為了好看。剛剛貼在你脖子上的就是他的虛符劍,是把無形之劍,沒人能看見它,就像沒人知道黎天聯的去向。”

“這迷月陣,七天後自破,我看他沒有要殺人的意思,且看到時陣子破了他還難不難為我們。”

我見師兄語氣平淡,似乎迷月陣並無什麼危險性,就放下心來不去思考這些事。

他說完終於轉頭來看我,就這樣臉上毫無表情的注視我。我再仔細端詳他的臉,修長的一張臉,眉若刀尖,鳳眼微挑,高鼻梁,單薄的唇,是十分英氣的眉眼。

他突然笑出聲來,抬手招呼我:“阿故,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我小心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他放下手裏拿著的簫,從袖筒裏又拿出一隻笛。是隻玉笛,瑩白的笛身嵌了細鏤的紋樣,勾畫成一張山水圖。

師兄把那隻笛遞與我,帶了笑意道:“這隻笛我早想給你,師父想授你一件樂器,你既不善彈琴,就教你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