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結婚,我不能和你們一道慶賀,這裏是我的一點心意,給你們留個紀念吧。”李際遠從書櫃裏翻出一個由舊報紙包裹著的東西,心翼翼地打開。
舊報紙上赫然躺著兩枚壽山石印章,質地溫潤瑩潔,細膩純淨,看得出是同出一塊石頭的好料子,印章上鏤空雕刻的龍鳳栩栩如生,似乎是大家手筆,但是印章底部十分光滑,還沒有刻上字。
“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劉好好立刻拒絕,這樣的兩枚印章現在雖然算不上值錢,但是幾十年後絕對是價值不菲的。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是我年輕的時候淘換來的兩塊料子,讓我一個老朋友雕了這麼一對龍鳳,本來我是打算自己刻了名字送給我們家那口子的,可惜她看不上,也就一直閑置下來了。現在這東西我們也不打算帶到國去了,倒不如送給你們倆,到時候你們讓人把名字刻上,也算是我給你們的新婚賀禮。”李際遠頗為傷感地,他的妻子作風洋派,對傳統文化向來不是很看得上,這兩個東西留在他手上倒是浪費了。
劉好好也知道他妻子的脾氣,畢竟當初是南洋富豪家的千金姐,見過的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她是不會把這些“老古董”帶出國的。
劉好好推卻不得便也隻能接受了他的好意,隻是她來得匆忙,除了之前準備的那幾樣走親訪友用的糖果點心之外,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心裏便有些過意不去。
“你也別不好意思了,我們是要舉家出國,東西帶不了太多,”李際遠苦笑,他的妻子對現在家裏的一切深惡痛絕,恨不得一件都不帶,全都在國外重新買過,“不過你那時候推薦我出的這套書我會帶出國的,今後在國外也算是有個念想。”
李際遠取下書櫃裏那套嶄新的樣書,輕輕地拍了兩下。
“我聽這套書賣得很好,第一次印刷的已經全部賣完了,還是供不應求,出版社準備再印刷幾千冊,大家都您是很了不起的科普作家。”劉好好笑道。
“真的?”李際遠眼睛亮了亮,一邊搖頭一邊笑了起來,“人生的境遇就是這麼奇妙,年輕的時候,我一心一意想要成為科學家,研究出對國家有利的成果,結果幾十年來一事無成,倒是因為給幾個學生作科普講座而出了這麼一套書,成了科普作家,現在臨老了,這雙做試驗寫論文的手,要去洗碗端盤子了……”
到這裏,他自知失言地住了嘴,畢竟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作出的選擇,還有什麼可抱怨的?隻是一臉惆悵地看著那套書。
從李際遠家出來,劉好好不僅回頭望向那幢樓房,仿佛能看到那扇窗戶後站著的那個孤獨寂寥的身影。
“李老師要是能及時調整自己的情緒,興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莊立軍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