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發生的。我說過那管家特別聰明,可惜毀掉他的正是這份聰明,因為他的聰明使他對與他根本無關的事情產生了無法滿足的好奇心。若不是意外的發現,我不會清楚他的好奇心會那麼重。
“我說過,我們的莊園很淩亂。上周四的晚上,我吃過晚飯後,傻乎乎地喝了一杯特濃的咖啡,我在床上一直躺到淩晨兩點,一直未能入睡。於是我就點上蠟燭,準備繼續看那本我沒有讀完的小說。可是我把這本小說忘在了彈子房,於是我便披上晨衣去那裏取那本書。
“到彈子房去,我得先下一段樓梯,然後再走過一段走廊,這條走廊通向書房和槍庫。我往走廊盡頭望去,忽然看見書房的門敞著,門裏露出了微弱的亮光,我看到這很驚訝。我記得就寢前,我關上了書房的燈,並關上了房門。我先是想到一定是盜賊在裏麵。赫爾斯通莊園的走廊的牆壁上裝飾著一些古代武器。我從中挑選了一把戰斧,然後,我放下蠟燭,輕手輕腳地穿過走廊,往門裏看。
“原來是管家布倫頓呆在書房裏。他穿著整齊地坐在一把安樂椅中,膝蓋上攤著一張紙,看上去像是一張地圖,手托著額頭,沉思的樣子。我驚訝地站在那裏,悄悄地察看他在做什麼。桌子邊放著一支小蠟燭,我借著那微弱的光線,看到他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突然,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寫字台走去,打開鎖,拉開一個抽屜。他從裏麵取出一份文件,又回到那張椅子上,把文件平鋪在桌邊蠟燭旁,接著很像回事地研究起來。望著他那樣坦蕩自如地察看我們家的文件,我不由地惱怒起來,往前邁步站在門口,他一見我,臉就變得鐵青,趕忙把剛才偷看的那張航海圖一樣的東西塞進懷裏。
“我說:好嘛!你就這樣報答我們對你的信任。幹脆,明天你就離開這兒吧。
“他無精打采地一鞠躬,什麼也沒說地從我身邊溜走了。桌子上蠟燭依然亮著,借助燭光,我瞅了一眼布倫頓從寫字台裏拿出來的文件。我驚訝地發現,那文件毫無用處,隻是一份抄錄了怪異的古老儀式中問答的紙。這種儀式叫馬斯格雷夫禮典,是我們家族特有的。過去幾百年來,凡是馬斯格雷夫家族的人,到成年時就要舉行這種儀式。這隻是我們家族的私事,就像平常用的私人圖章一樣,這東西可能對考古學家有點作用吧。
“我說:我們還是來談談那份文件吧。
“若是你覺得有必要的話,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好,我接著用布倫頓留下的鑰匙重新把寫字台鎖好,轉身剛要離開時,我的管家突然站在我麵前。
“他的情緒不穩,聲音嘶啞地喊:馬斯格雷夫先生,這個臉我不能丟,先生,盡管我身份低賤,但我平生極重麵子,讓我這樣丟臉就要了我的命。若是你斷了我的生路。我的死由你來承擔,我會這麼辦的。先生,若是你不肯留我,那麼請看在上帝的份上,讓我向你申請在一個月內離開好嗎,就像是自願辭職一樣。馬斯格雷夫先生,辭職沒有關係,我不願意你當著熟人的麵將我趕走。
“我對他說:布倫頓,你的行為很惡劣,你不配那麼多的照顧。不過,你在我們家幹的年數太長了,我不想讓你在眾人麵前丟麵子。不過一個月時間有些長了,一周內走吧,隨便找個理由都可以。
“他絕望地說:先生,別隻給我一周的時間,給我兩周的時間吧。
“我再次說:就一周。你該覺得這對你已是足夠寬容的了。
“他絕望地低著頭,無精打采地走了。我吹滅了蠟燭,回到了自己的房裏。
“接下來的兩天裏,布倫頓表現得恪盡職守,任勞任怨。我沒提出這件事,隻是好奇地看他怎樣保全麵子。可是到了第三天,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吃完早飯到我那問候一天的工作。我離開飯廳後,恰巧碰到了女仆雷切爾·豪厄爾斯。我說過這位女傭人剛剛大病初愈,麵無血色,於是我勸她別再去幹活了。
“我說:你應該躺在床上休息,身體好了再幹別的。
“她帶著很奇怪的神情看著我,我有些懷疑她的腦病是不是又犯了。她說她已經夠結實了。接著,我告訴她我們要聽醫生的話,她現在還不能幹活,我讓她到樓下把布倫頓找來。
“她說:管家已經離開這兒了。
“我問她:他上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