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平的印象中,汽車大概走了近兩個多小時才停了下來,起初剛從家裏出來的時候,警察給他帶上黑頭套,他還覺得警察挺有人情味,沒想到上車以後一路上居然就沒有給他摘下來,這使他很惱火,覺得在這點上很有點綁匪的風格,難道還怕老子認出你們嗎?
直到車停穩以後,才有個人粗暴地把頭套扯了下來。刺眼的陽光讓尚平一下睜不開眼睛,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被帶進了一個四麵有圍牆的大院子。
他一邊被兩個警察推著往前麵走,一邊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靠近門口的一排小房子看上去很麵熟,當他看清楚其中的一間的時候,腦子裏電光石火,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原來那間小房子正是當年他會見鄭剛的地方。
尚平不禁回想起那個遙遠冬日的午後,他站在看守所的大門外麵,等待著裏麵的人出來接他進去,就是從那天開始,他鬼使神差地被卷進了鄭剛的案子,並且一發不可收拾,以至於發生了後來那些讓他心驚肉跳的案件。
這難道都是上天早已經安排好的嗎?要不怎麼就會有這樣的巧合呢?鄭剛倒是出去了,沒想到自己卻進來了,冥冥之中那隻翻雲覆雨的無形大手究竟要把自己引向何方。
“還楞著幹什麼?衣服鞋子全部脫掉!”尚平正沉浸在無限的感慨之中,忽然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嗬斥。脫衣服?難道這裏不許穿衣服嗎?尚平感到很疑惑,忽然覺得這裏是個陌生的世界,一個完全有別於自己曾經生活過的世界。
正當尚平猶猶豫豫的時候,後麵有個人推了他一下,罵道:“嚇傻了吧?幹部叫你脫衣服沒聽見?”
尚平回頭一看,一個高個子男人剃著光頭,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馬甲,正凶神惡煞般的怒視著他。於是,他不再猶豫,開始脫起自己的衣服來。
“口袋所有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有?”另一名警察大聲問道。
尚平一想,自己身上除了那塊滿天星手表以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於是,他把那塊手表摘下來放在桌子上說道:“這個算不算?”
那個警察拿起那塊手表看了半天問道:“這表多少錢賣的?”
尚平如實答道:“六十多萬吧?”
“多少?”兩名警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大聲問道。
尚平猶豫了一下,謙卑地說道:“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就是六十多萬。”
兩名警察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又拿過那塊表仔細看了一陣,還放在耳邊聽了一下,似不信地問道:“就這表要六十多萬?”
沒等尚平回答,站在他後麵的那個穿紅馬甲的大個子男人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嘴裏罵道:“媽個逼的,一塊破表值六十萬,你當這裏的幹部都是傻逼呢……”
沒等紅馬甲把話說完,隻見一名警察衝上前去,隨手就給了他兩個耳光,罵道:“操你媽的,來這麼長時間了,連一點規矩都不懂,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我蹲那兒!”
尚平心中的火氣瞬間就下去了,原來這個紅馬甲的身份和自己一樣,真是孤陋寡聞啊!
這裏另一個警察就把手表裝進了一個袋子裏麵,然後又翻開桌子上的一個黑皮錢包,拿出裏麵的一疊現金,瞄了一眼正在脫著衣服的尚平,似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你是有備而來,裝這麼多,”隨後把錢一張張點過繼續道:“總共五千六百塊,到時候打你卡上。”
打我卡上?尚平不明白警察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敢多問。管它呢,最好這點錢兩人分掉才好,那樣的話他們就不至於對老子凶神惡煞一樣了。
尚平現在隻穿著內衣褲光腳站在那裏,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程序。就見那個扇耳光的警察,抬腿就踢了那個紅馬甲一眼,罵道:“一點眼色沒有嗎?還不拿號服和鞋子?”
沒一陣功夫,尚平就變成身穿灰外套,外罩紅馬甲,腳穿黑布鞋的囚犯了,他和那個紅馬甲唯一的區別是,那人是光頭,而他則有濃密的頭發。不過尚平知道,自己那些頭發在腦袋上也留不住幾天了。
林惠來電話的時候,高燕剛進茶樓沒多久。他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男人已經不在床上了,看看時間,奇怪他怎麼起得那麼早,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難道……
高燕拖著被男人搞的發軟的身子,來到愛琳的臥室門前,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就慢慢推開臥室的門,裏麵靜悄悄的,朦朧中隻看見女孩獨自在床上睡的正香。
高燕喘了口氣,站在那裏發了一回呆,想想自己的行為覺得很可笑、很無聊。於是又懶洋洋地爬回床上睡覺去了。
男人到哪裏去從不會和她說的,誰讓自己愛上了一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呢?不過,全身依舊酸軟的感覺讓她不禁想起了昨晚男人在她身上做的那些羞人的事。
想到男人對自己身子的癡迷,以及那些隻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隱秘,高燕不禁臉熱心跳,她一把拉住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蒙起來,仿佛正有雙眼睛在窺探她似的。
高燕沒想到林惠居然會給她打電話。一聽見林惠的聲音她不禁有點發虛,以為是為了尚平和自己的事情興師問罪來了。
沒想到林惠隻是冷冰冰地說道:“尚平今天早上在家裏被警察帶走了。”
說著就不出聲了,好像要給高燕一點緩衝的時間,就在高燕琢磨這句話的含義的時候,林惠又接著說道:“不管怎樣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說完就收線了。
高燕手裏舉著電話,腦子裏隻是回味著林惠的話,仿佛林惠的潛台詞是在告訴她,男人不要你了!
緊接著就覺得渾身陣陣發涼,首先是張銘的形象出現在腦海裏,然後事情的輪廓就漸漸清晰起來。那件事情是他們一起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