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一雌雄(1 / 3)

李晴裹著一身床單狼狽不堪地從尚平家裏逃出來,一路不停地把車開到一個沒人注意的僻靜角落,所幸車裏有一套預備的警服,匆匆地穿上了,也顧不上回局裏,直接來到蘇碧的臨時住所。

“你跑哪裏去了,手機也不接,怎麼?我聽說你把跟蹤鄭剛的人全部撤回了?”李晴一進門就引來蘇碧一番連珠炮似的發問。

“找套衣服出來給我換……”李晴顧不上回答蘇碧的問題,氣急敗壞地吩咐道。

蘇碧這時才注意到李晴臉色蒼白,身子還在微微顫抖,這是她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一時也就顧不上打聽細節,趕緊從臥室裏拿出一套衣服給她。

可是等李晴脫掉警服以後,蘇碧的眼睛都看直了,因為自己這位大姐警服裏麵居然是真空。一時竟忍不住,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吃吃地笑起來。

“姐,你這是……這是……遭劫了……”忽然看見李晴的麵色不善,隻好強忍著笑,給她端來一杯開水。

李晴坐到沙發上接連喝了幾口水,稍稍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這邊搞砸了,該你出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大清早找你說什麼事?他那些手下呢?”蘇碧急著要知道實情。

李晴此時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就把自己如何被尚平威脅,如何被他製住,逼著自己打電話撤人,最後又如何逃出來,簡單地說了一下,當然,沒有提自己差點把孫小寧的計劃說出來。

蘇碧聽完以後半天沒出聲,良久才歎口氣道:“可惜這麼好一個機會,那麼鄭剛肯定是死了?”

“多半是死了,我這邊暫時還不能聲張,不過,我會以謀殺嫌疑先派人去查封他的財產,斷他的財路,然後派人找見他,你那邊千萬不能留活口,絕對不能讓他開口說話。”李晴心有餘悸地說道。

“可……可他手裏的股份還沒有轉到小雨的名下……”蘇碧想起了孫小寧的計劃,禁不住提出異議。

李晴瞪了蘇碧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事發突然,來不及了,反正小雨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他死後財產自然歸小雨,他又沒有別的繼承人。老板那裏我會解釋,要是讓他攜款潛逃,你我都吃罪不起……”

蘇碧打斷李晴說道:“我可聽說他有個親生女兒……”

李晴沒好氣地擺擺手說道:“著你就別操心了,他那個女兒還在吃奶呢,到時候讓小雨做她的監護人就行了……至於那個女人……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李晴就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繼續說道:“我現在就回局裏布置,讓你的人待命,隨時準備動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道:“我原先的那個手機號碼不用了。”

李晴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蘇碧坐在那裏把事情慢慢梳理了一遍,然後就穿衣出了門,開著車在城裏麵東轉西轉,最後在一條僻靜街道的一棟舊樓前停下來。

這是一棟破舊的三層建築,門頭上是一家不知名公司的標牌,褪色的字跡顯示出該公司業務蕭條。

門洞裏站著兩個年輕人,看見蘇碧進來朝她點點頭,蘇碧則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直接上了二樓,在一間雙開門上敲了幾下,馬上就有一位青年男子打開了門。

“我要見老板。”

青年男子沒有出聲,推開裏間的一扇門,把腦袋伸進去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就示意蘇碧進去。

屋子裏孫小寧正坐在一張沙發上抽著煙,他的心腹兼總管張中嶽則背著手站在窗前,兩人似乎正在商量著什麼事情。

“我說過,沒事少往我這裏跑。”孫小寧見女人進來,不高興地說道。

“老板,情況發生了變化。”蘇碧急忙說道。“李晴差點讓尚平綁架,剛才逃出來,鄭剛已經被尚平做掉了,公安局那邊已經指望不上了。”

“尚平綁架李晴?”張中嶽驚奇地問道,一臉懷疑的神色。

“這事說來話長,她要我們這邊馬上動手。”蘇碧解釋道。隨即就把李晴的遭遇說了一遍。

“李晴會不會透露我們的行動計劃?”孫小寧警惕地問道。

“應該不會,她隻是被逼撤回了監視鄭剛的人,尚平還沒來得及審問她。”

“尚平的股份還沒有轉到小雨名下,幹掉他有什麼意義?”張中嶽質疑道。

孫小寧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先凍結尚平在公司的資產是正確的,問題是她能找見尚平嗎?”

“她好像在尚平身邊安插了一個人,應該能追蹤到他的行蹤。”蘇碧答道。

“必須馬上行動,過幾天小雨和她母親就要來了,一定要趕在她們來之前讓尚平徹底消失,至於股份……隻要尚平不在了,後麵再慢慢謀劃,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既然尚平已經殺了鄭剛,李晴為什麼不名正言順地逮捕尚平呢?”張中嶽問道。

蘇碧正要回答,孫小寧冷笑道:“她敢嗎?她肯定有尾巴抓在尚平的手裏,我估計她從尚平手裏搞了不少錢,不然也不會公然對她施加壓力。這件事情不能光指望她……我們自己也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蘇碧一聽就不敢出聲了,心想老板對李晴的秘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要是他知道李晴背著他幹的那些事,非宰了她不可,一時就為自己的老姐擔心起來。

“引誘尚平出頭露麵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綁架他的某個心愛的女人。”蘇碧建議道。

孫小寧擺擺手,不耐煩道:“那就快去辦,你手下那些人別讓他們閑著。我隻想知道結果,另外,李晴那邊催著點,別讓尚平把資產轉移。”

蘇碧轉身就要離開,孫小寧又叫住了她。“告訴李晴,別幹擾公司的正常業務,我還指望著它生金蛋呢。”

蘇碧出門來到自己車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給我聽清楚,二十四小時之內把祁小雅帶到我那裏,要秘密行動。”

尚平的情況也不比李晴好多少,一路上嘴裏不停地罵罵咧咧,心裏對李晴恨的要命。

這倒不是因為李晴的逃跑,他本來就沒有殺李晴的決心,打算最終經過足夠的教育以後還是要放她回去的,沒想到她居然趁著自己心神搖動的時候帶著承諾的那個禮物逃跑了。

對尚平來說,雖然他當時沒有積極回應李晴獻禮物的好意,但心裏早就興奮不已,他知道李晴肯定掌握了孫小寧對付自己的內幕消息,起碼比自己要知道的多。遺憾的是,隨著女人的逃跑,這個最具危險性的問題隻能由自己去猜測了。

從家裏出來那一刻,尚平氣急敗壞,失去了判斷力,他還真擔心李晴會不顧一切地報複自己,甚至好像聽見了她派來抓他的警車聲。

可過了一陣,他就漸漸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了。李晴想殺自己是真的,但是,她是指望在暗地裏弄死自己,而不是走法律程序。

其實,按道理來說,李晴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會站在法庭上,作為她的汙點證人指控她。所以,根本就不必擔心她會興師動眾地來抓自己歸案。眼下真正需要防備的是她的冷槍和孫小寧的爪牙。

不過,李晴剛才說在本市已經潛伏有孫小寧的人,對此尚平半信半疑,他一直以為,上次幫了孫小寧一個大忙後,兩人的關係已經得到了改善,雖說他上次在北京最終沒有招見自己,可也沒有這麼快翻臉的理由啊!

再說,孫小寧如果對自己采取行動,無非是為了錢,目前公司一切正常,滴水不漏,孫小寧除非明目張膽地打劫,否則他也沒有機會。

可是,尚平又不得不信,因為他知道孫小寧那種人如果和你翻臉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同時,李晴的反常表現也值得懷疑。

如果沒有孫小寧的幫忙她怎麼有能力不吭不哈地把陳國棟做掉呢,如果沒有孫小寧撐腰,尚平甚至懷疑李晴是不是有那個膽子敢和自己翻臉,更不要說除掉自己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小雨的關係。

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啊。

尚平邊開車,邊拿出手機給林惠撥電話。

“聽著,從今天起,你和菲兒還有小雅全部住到別墅去。”尚平在電話裏命令道。

林惠愣了一會兒,似乎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住別墅?為什麼?”

尚平現在哪裏有功夫給她做詳細解釋,大聲喊道:“別問!就當你現在的房子被燒掉了,就當這個世界上隻有別墅才是你唯一可去的地方。”

喘了一口氣,又放低聲音繼續道:“按我說的做,別讓我失望,我要你們都待在一起,我會派人過去看家護院的。”

說完,也不等林惠說話就掛了手機,腦子裏想象著林惠吃驚的模樣。如果說別的女人不能理解自己的決定,林惠應該能夠預感到是出大事了,並且她也應該有心理準備,因為她對自己的處境多少有所了解。

尚平到達四合院的時候,地圖他們已經等在那裏了,每個人臉上都透著興奮的神情。仿佛打了一場打勝仗似的。對此,尚平自然理解,畢竟,積攢了幾年的怨氣今天終於得到了釋放,可他們還不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剛剛開始。

“老板,出什麼事了,沒人發現我們的蹤跡,什麼都沒有留下。”尚平剛進門建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沒人發現你們的蹤跡?”尚平再也忍不住了,憤憤地說道:“你們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們貿然行動?李晴派了一群人等著你們動手呢,要不是我把她請到家裏,逼著她把人撤回去,你們現在要不是小命不保,肯定也已經在公安局了……”

三個人大吃一驚,懷疑老板是不是故意在敲打自己,可看看他臉上的神情,一點都沒有聲東擊西的意思。

“那怎麼可能?她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地圖驚呼道。

一語提醒夢中人。

尚平腦子裏馬上就浮現出那個白淨麵皮、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一樣的保安來。急忙把手一揮,對建斌說道:“現在什麼都別說……建斌,你馬上給一個可靠的保安打電話,問問林惠介紹過來的保安……那個叫杜什麼來著……”

“杜強。”穿山甲提醒道。

尚平瞪了穿山甲一眼,好像怪他沒有及早識破杜強的身份似的。接著說道:“看看那個杜強還在不在?我們的眼睛裏早就進沙子了,可都沒有感覺似的……現在就問……”

建斌已經因為鄭建江的事情被老板訓斥過了,這個杜強雖然不是自己招來的,可聽老板的口氣,肯定是有問題,於是不敢多問,馬上給一個小頭目打了一個電話。

“老板,在呢,我的人說剛才還看見他呢……”建斌合上手機說道。

尚平本來心裏不抱什麼希望,因為,他認為在李晴跑掉之後,那個保安也就會跟著消失,沒想到居然還在執行著潛伏任務。

媽的,要不是這婆娘驚慌失措還沒有想起這事,那就是把自己當傻逼了。給這個婆娘當馬仔,活該倒黴。

“馬上在你們帶回來的人中挑幾個可靠的人過去,要不聲不響地把他弄到這裏來,馬上去辦……”尚平命令道。

此刻,建斌已經猜到那個杜強肯定是把自己一夥出賣了,或者幹脆就是個臥底,一時怒火中燒,二話不說就跑到院子裏,向幾個馬仔布置去了。

尚平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他知道這個四合院不能久待,因為小雅一直住在這裏,如果他們跟蹤過小雅,就可能會找到這裏來。

“老板,我們是不是像上次一樣出去避避風頭,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穿山甲試探性地說道。

正好建斌完事後從外麵進來,嚷道:“老板,怎麼處理那小子?”

“先不管他,等帶過來再說。”尚平招呼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神色凝重地說道:“我已經決定,這次不再躲避了,也沒有地方可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