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鍾了,可華天酒店的大堂裏仍然燈火輝煌,總台後麵正忙碌著的幾位漂亮的服務員似乎說明這裏隻有白天沒有夜晚。
在大堂的右側是一個裝飾華麗的西式咖啡廳,此刻仍然有客人在消費,其中的一對外國中年男女一邊品嚐咖啡,一邊把兩個腦袋湊到一起偶偶私語,不時還交換一個柔情蜜意的吻。
一絲若有若無的輕音樂飄浮在大廳的每個角落,聽上去既憂傷又安詳,尚平兩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四下張望了一陣,忽然就覺得眼前所見的一切怎麼也無法和小雅聯係在一起,因為酒店所展現出的理性魅力和小雅的性格是那麼地格格不入。難道那個變化多端、心事重重,在床上忽冷忽熱、足以迷死男人的小東西真的是這座現代化酒店的主人嗎?
“先生,要來杯咖啡嗎?”一個甜美的聲音驟然響起。
尚平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在咖啡廳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不用了……謝謝……”
“先生,來一杯吧……外麵這麼冷,喝上一杯熱咖啡能驅寒,我們這裏的咖啡是免費的……”
“免費的?”尚平似乎有點不相信,根據他的經驗,五星級酒店大堂的咖啡不但不可能免費,甚至要比其他地方貴上幾倍。
“是的,是免費的。”女孩認真地點點頭,一雙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客人。
見鬼,這小妞是不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呀!酒店開業之後自己幾乎沒有來過這裏,她不會是愛上老子了吧?尚平伸手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臉,自我感覺非常好。
“如果街上的人知道你們這裏有免費的咖啡,大家都想進來喝一杯,那酒店不是賠賬了嗎?”尚平以一種略帶調侃的語氣問道。
“不會呀!來這裏的人要麼是和這裏的客人有關係,要麼就是和酒店的生意有來往,閑雜人是不會進來的……”
女孩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彩,尚平這才注意到眼前站著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年齡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一身職業裝把一個玲瓏的身子包裹的凸凹有致。尤其是臉上蕩漾著的淡淡微笑很有感染力。唯一不足的是臉色過於蒼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女孩的臉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你看我是屬於哪一種?”尚平暫時忘記了來意,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是個大老板……我知道……”女孩笑吟地看著男人,眼眸中露出一絲羞澀的神情、
尚平一愣。
見鬼!難道她真的認識自己?尚平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怪不得,這丫頭可能是從自己的衣著做出的判斷,畢竟自己這身行頭值個幾萬塊呢。
“小姑娘,你們老師沒有告訴過你嗎?衣服是最具有欺騙性的裝飾,你如果從一個人的穿著去評判他的身份的話,早晚一天要裁跟頭啊。”尚平把煙叼在嘴上,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女孩似乎覺得男人的樣子很滑稽,一隻白玉似的小手捂住殷桃小口,居然撲哧一笑,脆聲道: “如果我說你的名字叫尚平,難道你也認為我是從你的衣服上認出來的?”
尚平一聽女孩的話,嘴裏的香煙差點掉下來,禁不住朝四下掃了一眼,心裏就警覺起來。離開這座城市已經三年了,這個黃毛丫頭不可能一眼就識破自己的身份,難道自己一回來就有人跟蹤?
想到這裏,尚平一個身子朝女孩傾過去,眼神中忽然露出一絲凶光,低沉地喝問道:“說!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忽然表現出的窮凶極惡的神情顯然把女孩下了一跳,禁不住後退了兩步,一隻小手捂著胸口,忽然臉色變得一片慘白。“我……我是……”話未說完,一個身子就軟軟的要倒下去。
尚平吃驚地瞪著女孩,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自己的一句喝問竟嚇壞了她?忽然,一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而過,難道是有人故意設的一個陷阱,目的是什麼?
眼看女孩就要委頓到地上,他顧不上多想,急忙一伸手攔住了她的蠻腰。“喂……你怎麼啦?”一邊問著,一邊就發現兩名服務生朝這邊跑過來。
“天呐!趕快給經理彙報,費璿又犯病了……”一位女服務生一邊過來幫著尚平把這個叫費璿的女孩放在一把椅子裏,一邊朝另一位男服務生喊道。咖啡廳裏的幾個客人也都伸著脖子朝這邊張望。
“她犯的是什麼病?”尚平一邊觀察著費璿的臉色,一邊問道。
服務生抬頭疑惑地看了尚平一眼,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而是以責備的語氣問道:“你是不是和她吵架了?她不能生氣……也不能激動,她有……”
正說著就見一個三十多歲大堂經理似的女人和那個服務生跑過來,一邊嘴裏嚷道:“叫司機把車開過來,馬上送醫院……”
女人來到費璿麵前,似乎沒有注意到尚平的存在,隻顧查看女孩的臉色,一邊嘀咕道:“怎麼搞的,有一陣沒犯病了怎麼突然就……”說著抬頭對那個女服務生問道:“到底是怎麼引起的?誰惹她生氣了?”
“我也不清楚,剛才有個客人……咦!人呢?”女服務生東張西望著,剛才還站在身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怪不得女孩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原來是有病。
尚平大概明白這個叫費璿的女孩肯定患有心髒方麵的疾病,剛才自己在那一瞬間表露出的神情一定很猙獰,以至於把女孩的病給嚇出來了。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趁著混亂悄悄地溜掉,自己到底懼怕什麼?。看來三年的遠遊並沒有讓自己走到陽光下,起碼心理上還殘留著三年前的陰影。
從回到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首先聽到的是後宮起火,然後是地圖遠走北京,包括和建斌一個多小時的談話,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他剛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將他和過去緊緊地綁在了一起,時間並不能抹去一切。
彷佛是為了刻意證明自己的新生,尚平沒有回到建斌給他安排的那個隱居點,而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