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暴殄天物(1 / 2)

“一首《鍾鼓樓》,希望你們喜歡。”

黃國侖酷酷的做了個介紹,跟著將吉他彈出了像三弦兒一樣的音效。

這古色古香的傳統樂章,瞬間就將鴨店的資氣氛給淨化了。

鍾鼓樓後海的京味兒,彌漫升騰而起。

黃國侖用純京腔,唱響了這首他壓心底的力作:

“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裏邊”

“這裏的人們有著那麼多的時間”

“他們正在著誰家的三長兩短”

“他們正在看著你掏出什麼牌子的煙”

“飯館裏麵辛勤的是外地的老鄉們”

“他們的臉色象我一樣……”

……

這首歌的第一句一出,好幾個大學生都在偷笑,覺得黃老師這是在炫富。

但往後再聽,他們就像融進了一個才剛逝去不久還熱乎著呢的白衣飄飄的時代。

沒有聲嘶力竭的呐喊,也沒有雷霆萬鈞的節奏,也不似矯揉造作的民謠曲,黃國侖唱的這首《鍾鼓樓》,就像一幅接地氣兒的樸實畫卷,徐徐鋪陳展開,讓所有人腦海中都浮現出了一幅耳熟能詳的傳統畫麵。

胡雪芳這種有一定年齡和閱曆的鼓樓土著,聽這首歌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時光在這樣的樂章中,像被逆流了十幾二十年,胡雪芳仿佛看到了她兒時的很多場景。

胡雪芳之前看過劉心武先生的《鍾鼓樓》,那本書獲得了第二屆茅盾文學獎。

雖然有人這書裏的人物都很臉譜化,不夠深刻入裏,但這書的故事在結構上非常新穎。

全書描寫了198年1月1日一時間裏,在鍾鼓樓附近的一個四合院裏的居民的民生民態。從早晨五點開始,到下午五點結束,每個時辰為一章節,以薛家的一場婚禮為主線,引出了整個四合院每一個成員的過往與現在。

雖然書中人物都生活在一個四合院裏,但每個人物的家庭出身不同,成長經曆不同,脾氣秉性自然也不盡相同。劉心武先生對人物內心、對話描寫的同時,又貫穿了描寫了老京城的語言、飲食、建築等文化,堪稱經典。

胡雪芳當時讀這本書時覺得特別的親切。

此刻聽著黃國侖唱這首《鍾鼓樓》的開篇,就好像生出了通感,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劉心武先生《鍾鼓樓》裏的故事。

這兩者描述的街頭巷裏是如此的相似,如此的親切,讓胡雪芳一瞬間就愛上了這首歌,也迷上了黃國侖砸到她心窩的彈唱——

“單車踏著落葉/看著夕陽不見”

“銀錠橋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

“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燈談判”

“水中的荷花/它的葉子已殘”

“著明兒早晨/是誰生火做飯”

“著明兒早晨/是吃油條餅幹”

……

隨著黃國侖的彈唱,人們腦海裏形成了越來越多的接地氣的畫麵。

這首歌的詞沒有像散文詩一樣錯彩鏤金般的華麗詞彙,更沒有描繪團花簇錦瓊台玉閣般的曠美景色,單是一幅幅熟悉的平凡畫麵,就已經足夠深入人心,讓人懷起舊時的共鳴。

白瑤之前聽黃國侖唱過這首《鍾鼓樓》。

此番再聽,她仍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動,也是一種震撼。

一個城市的靈魂,正是普通人平凡而偉大的生活。

這首《鍾鼓樓》,每一個音符和節奏的敘述,都契合了平凡人的生活感觀,這讓白瑤這種從就在鼓樓腳下串大的孩子太有共鳴了。

她從這首歌裏不僅聽到了一種普通而典型的生活,連那些場景,那些聲音,那些氣味,那些動態與變遷,都從她的記憶深處緩緩的勾出來了。

在她看來,鍾鼓樓周圍的這些老胡同,就像是鍾鼓樓的翅膀,雖然它們再也飛不起來了,卻陪著兩座老樓默默的承載著曆史的變遷。

這是一種看得到的由時間緩緩堆積而出的力量。

這種力量同樣也出現在了黃國侖的這首《鍾鼓樓》裏。

這首歌不光有街頭巷尾市井生活的白描,還有引人發醒的問話。

時代的變化,讓人們感到新鮮,也為人們帶來了傷痛。

借著鍾鼓樓的形象,黃國侖將這種震痛巧妙的揭示出來了:

“鍾鼓樓吸著那塵煙/任你們畫著他的臉”

“你的聲音我聽不見/現在太吵太亂”

“你已經看了這麼長的時間/你怎麼還不發言”

“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

每每聽到這段振聾發聵的呐喊,白瑤都會有種少年老成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