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侖的耳朵比現場任何一個人都好使,他也比現場任何一個人更了解穆春梅。
在後台候場聽歌,黃國侖從穆春梅唱了兩段時就聽出來了,穆春梅今沒有使出全力唱《浮誇》,而是選擇了一個較為穩妥的唱法在唱。
和之前練這首《浮誇》時的最強版本相比,穆春梅現在唱的這版《浮誇》力度稍微有所欠缺,她個人的投入度好像也不是太高。歌曲穩定有餘,驚豔卻不足。
狀態最好時,穆春梅清唱亦能把《浮誇》裏那個心態扭曲的人物的心理表現的入木三分。但那時因為太投入,她用最“崩潰”的唱法唱這首歌,自己的情緒也會有崩潰的趨勢,有時候放出去會收不回來,會出現比較失控的現場。由此可以見出,這首歌裏的人物和她心裏的某些想法是有共鳴度的,唱的太釋放了,她容易把壓抑在心底的對這個圈子的不滿和對命運的不公展現出來,那種狀態是很可怕的,但要發揮好了也將是最經典的。
黃國侖其實還蠻希望穆春梅能拿出最強的狀態來演繹這首歌,在這個舞台上一舉奠定她超級唱將的地位。
不過現在看,穆春梅選擇了更安全的唱法,這點黃國侖倒是可以理解。
陳一迅那邊沒有拿出驚豔的《屯兒》改編版,而是唱了一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屯兒》,這樣的對決,穆春梅實在沒必要深剖自己的內心,冒險演唱最高版本。
很多人還在期待穆春梅高朝變奏樂段會來一次大爆發時,黃國侖已經預計到了,穆春梅到最後也不會有太強烈的爆發了,她會用純技巧來包裝出一個扭曲的人物,而不是像陳一迅那樣將自己拋出去唱,用生命的呐喊來將這個人物的形象升華。
果然如黃國侖所料,歌曲來到最終樂段,穆春梅用完美的真假音切換,將人物心裏展示的虛虛實實,不似陳一迅那樣讓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物躍然紙上,穆春梅是在眾人麵前勾勒出了一幅帶有黑色幽默效果的人物肖像,讓眾人領略了《浮誇》黑暗唯美的一麵——
“幸運兒並不多,若然未當過就知我為何,用十倍苦心做突出一個,正常人夠我富議論性麼!你叫我做浮誇吧,加幾聲噓聲也不怕,我在場有悶場的話,表演你看嗎,夠歇斯底裏嗎!以眼淚淋花吧,一心隻想你驚訝,我舊時似未存在嗎,加重注碼,青筋也現形,話我知現在存在嗎!凝視我別再隻看花!我非你杯茶也可盡情地喝吧!別遺忘有人在為你聲沙!……啊!”
這一段高朝襲來,穆春梅唱的舉重若輕,很多人聽得頭皮發麻了,直到這一刻,大家才真正分辨出穆春梅塑造的這個人物和陳奕迅那個經典版本中的人物的最大區別是什麼,那就是性別。
穆春梅塑造的這個人物,更像一個縹緲輕柔的女性,這從她最後一段的假音清唱,以及最後一聲控製力極強的柔若絲竹的高音,便可見出一斑。
陳一迅塑造的人物,最後已如癲狂,整個人就像一堆爆裂的火,完全燃燒到了爆炸,剛烈而瘋狂,沙啞又扭曲,那樣的人物帶著極強的衝擊力,一般人抵受不住,思緒會跟著他一起飛去外太空,身體則會燃燒沸騰,產生最美妙的聆聽高朝。
相比陳一迅的《浮誇》,穆春梅這版未加最強力度的《浮誇》,明顯要落了下成。這就像一個現實中真實出現的鮮活人物和一個在油滑裏黑暗唯美的人物肖像的對比。
不過相比其他女歌手翻唱的《浮誇》,穆春梅這版《浮誇》的唯美程度還是可圈可點的。
單從音樂角度欣賞,穆春梅這版《浮誇》也很入耳耐聽,而且能讓人全麵的感覺到她對聲音的逆控製力,這對於技術流來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對於普通觀眾來,這版《浮誇》是極具可聽性的。特別是看著穆春梅這副中性犀利的扮相再聽這版唯美的《浮誇》,很多人的心又被擊中了,又被俘獲了。
人不能兩次都踏入同一條河流,但聽穆春梅的歌,不少人連續兩次陷入了她的魅力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