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魔界早已不複往日繁華。
迦夜魔尊帶著小跟班，遊走在蜿蜒的峭壁小道之上，路過許多魑魅魍魎和暗嘶的魔靈，往黑漆漆的深淵底下旋進。
整個魔界就好像是嵌插在地球底下的歔隙裏，在眾生看不見的黑暗角落夾縫求生。
林昭昭的感覺有些奇怪，相比一開始進來魔界的害怕，更多了幾分難過，也許是自己變成魘的緣故吧？對周遭彌漫的絕望氣息十分敏感，那些不好的情緒很容易就傳播開來。
本以為變成魘起碼得要個百把幾十年，沒想到一天之內就搞定了，而且還多了這麼個絕技，顯然這個絕技還不怎麼受她控製，她沒辦法選擇傾聽誰，也沒辦法屏蔽誰。
“小女鬼，此去凶險，若是你想出來，便默念本座方才交給你的咒語。”
行至半山腰，途中妖魔鬼怪已經全無蹤影。
迦夜魔尊忽然停下來，轉過身，目光十分堅定地望著她。
林昭昭原本無精打采，突然被這麼認真地一盯，頓時醒過神來。老實說，她覺得迦夜魔尊頂著一頭火紅葬愛式發型，即便嚴肅起來也是威嚴不足，甚至還有點想笑……
“什麼咒語？”林昭昭想裝傻。
“哼，剛剛不是聽到本座心裏的聲音麼，裝蒜。”話音剛落，迦夜魔尊忽的抬手揮一揮袖子，招呼也不打一聲——
“砰！”
二人腳下的小路便直墜深淵，伴隨震耳的撞擊聲，摔落在黑暗之底。
這特麼是要嚇死我麼？！
林昭昭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更加慘白了……
“本座隻是訓練訓練你的抵抗力，幽冥的夢境可不是小打小鬧那麼好玩的，記住，一旦發生意外，一定要默念咒語……”
“打住，如果我不念呢，會死在裏麵嗎？”
迦夜魔尊頓了頓，毫不客氣：“你已經是死人了，如果不出來，可能你就永遠無法出來。”
“好事啊，一直活在仙尊的夢境裏，永遠和他在一起，不正好遂了我的願？”
“哼，你是遂願了，你那仙尊可就要長睡不醒，待天帝發現再降罪於他，可不正好公報私仇，徹底將他滅了。”
這麼說來，迦夜魔尊倒也沒那麼壞。
“你倒好幾分好心腸嘛，不過，天帝和仙尊有什麼私仇啊？”
“這些我不說與你，去了他的夢境自然會知道。”
“好吧好吧，那快點讓我進去吧！”
這麼多有關仙尊的故事，林昭昭早已經迫不及待了。
迦夜睨她一眼，背在身後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等這一天等了上千年，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心想幽冥魔尊再不會有什麼親近之人了，卻在毫無預料之下，殺出一個林昭昭。
掌心因為激動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仿佛到了這一刻，離光複魔界也不遠了。
長袍揚起，掌心的紅光彙聚，在冰冷的無盡穀底緩緩燃起一座熾熱的屏障——
屏障之上，畫麵漸漸清晰，遙遠的麵孔漸漸生動，歡聲笑語漸漸響起。
像一幅巨大的熒屏，放映一場太過逼真的電影。
“這是……他的夢？”
林昭昭有些難以置信。
她如何都想不到，向來無欲無求的仙尊，竟然會做這樣的夢。
“嗯，他七情六欲尚在，所以根本沒辦法成為真正的神仙，魔就是魔，即便表麵上再怎麼偽裝，也磨滅不掉他的本性。”
林昭昭默然，無論仙尊有怎樣的過去，她都想要參與。屏息之中，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緊緊盯著畫麵中來往的人和時而跳躍的場景。
她發現，在一楨楨變幻的場景中，唯一一個女子是不變的。
紅衣的，粉襦的，白裳的……
都是一個人。
“不錯，這邊是你的角色。”
林昭昭腦袋裏轟隆隆響了一陣，空蕩蕩的胸口被震得隱隱作痛。
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仙尊忘不掉的那個人了。
“她叫昭樂，是天帝的大表姐，上古神女。”
昭樂。
所以他給她取名林昭昭嗎……
“發什麼愣，趕緊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