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敏放在他心口上的刀尖竟然在微微顫動,她看不懂夏侯尊散發出的憂傷,那樣一雙噬人骨血的黑瞳此時完全灰敗了,像失了光澤的燈塔,迷失而淩亂,阮敏心軟了。
那樣強烈地恨意和悲痛如一根根細如毛發的尖針,防守在他周身,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刺傷了。
她似乎能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他的哀慟雜亂,對著飄忽在回憶裏、有血有肉的夏侯尊下手,她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這一刀,阮敏刺不下去!
“婦人之仁!”
清冽冰冷地嗓音完全沒了痛苦,隻剩下不屑和殘忍。
夏侯尊寬大溫熱的手掌包住阮敏的嬌小柔軟,順勢將刀尖往自己的心髒處靠近,換來阮敏下意識地使力將軍刀往後拉。
夏侯尊的唇線拉的更高了,深邃的眸子裏浸染了點點譏誚。她下意識地動作讓他從心底裏愉悅。在那一刹那,就在剛剛,他突然就想起了母親怨念裏外公外婆愛情的開始……
略帶薄繭的手指抬起了阮敏的下巴,夏侯尊將阮敏眼底的掙紮不忍盡收,有些殘忍地對阮敏說。你會後悔的!
是的,阮敏現在已經後悔了。
夏侯尊突然靠近阮敏耳側,濕熱地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上,鬼使神差般的,夏侯尊如王者般在她耳旁宣示:你既不殺我,那隻能愛我!
笑話!簡直是癡人說夢!愛上他?哈!阮敏很想大聲地嘲笑這個不自量力、自以為是的人,他以為他是誰?我阮敏會看上你?
可是不待阮敏反應過來,夏侯尊已經兩指一捏她的手腕,迫使她放開了軍刀,不待她重拾起,他已經一個翻身,將阮敏壓在了沙發上。
炙熱地、不容反抗地吻隨之而來,強勢地撬開了她的粉唇,攫取唇舌裏最美的甜津。
阮敏激烈的反抗換來了夏侯尊更強硬地鎮壓,雙手被夏侯尊推上按壓在頭頂,雙腿被他打開,投身其中,另一隻手順勢滑進了她的上衣下擺,大掌裏的厚繭如鈍刀般刮刻在阮敏嬌嫩的肌膚上,唇舌間加重了力道,不留餘地地掠奪。
阮敏真的被嚇壞了。她何時被男人這樣強勢地對待過?就連她最愛的玉航哥哥平日裏都是經她同意才舍得牽她的手,不敢對她有任何的強迫,更別說這樣深入地親吻了。
這是她的初吻啊!是她打算十八歲生日宴的時候獻給玉航哥的初吻啊!
他竟然奪了她的初吻!這比殺了她還讓她痛恨!
夏侯尊吻到了鹹鹹的液體,抬眼一看,阮敏緊閉著雙眼,在無聲地流淚,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竟就這樣,沒有哀求的,不可思議地就觸動了夏侯尊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他竟然伸出舌頭,用自己都不曾察覺地溫柔輕輕舔幹了阮敏睫毛上沾染的每一顆淚珠。
“好溫柔好唯美啊……”
一聲不合時宜令、人討厭的戲謔聲響起,葉錦雙手抱胸,饒有趣味地瞧著沙發上的兩人,搖頭晃腦,口中嘖嘖有聲。
他太有先見之明了,沒有那把瑞士軍刀,或許他還瞧不見這麼感人的畫麵。
“掃興!”
夏侯尊迅速地放開了阮敏,起身來到玻璃窗前,如鷹般犀利的眼睛,盯著一樓那個匆匆趕來的男子。
阮敏羞憤地起身打理好自己,狠狠地盯著背對自己站立的高大身影,然後瞪了一眼無辜地朝她聳肩的葉錦,奪門而出。
剛到一樓,就瞧見了行色匆匆、一臉焦急的滕玉航,頓時委屈、傷心、愧疚、憤恨一起湧上心頭,她朝著滕玉航撲了過去。
“玉航哥哥!嗚嗚……”
回歸阮家阮敏拍了拍鏡中自己布滿憂傷地臉頰,拚命甩了甩腦袋,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做不可能的假設了,即使自己假設無數次,命運也不可能逆轉,自己也不可能回到十八歲未遇到夏侯尊的那年。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夏侯尊,如果自己當時用力地將軍刀刺入他的心髒,如果沒有自己後來不服氣地挑釁,她是不是會和滕玉航幸福地走過訂婚宴,然後順利的結婚生子,甜蜜地生活在一起?
阮敏,不要去想了!六年的放逐,讓她失去了很多,現在,她回來了,幸好阮家還要她,幸好玉航哥還要她,幸好她沒有放棄自己!
六年!星城變了很多,曾經熟悉的街道經過改道規劃,變得井然有序多了,阮家也從原來的三層小別墅搬到了這處環境更為幽靜宜人的四層別墅裏,一樓是廚房和傭人房,二樓是老爺子阮愛國和老爺子特意為阮敏布置的房間,三樓是阮敏大伯阮在智一家,四樓是阮敏父母和弟弟阮安寧。
說起弟弟,這個六年前十多歲的靦腆男孩子如今已經成了翩翩少年,吃喝玩樂,換女朋友如換衣服,讓阮敏不得不感歎時光在他身上飛逝。
敲門聲打破了阮敏的沉思,傭人蓮嫂的聲音響起。
“敏小姐,老太爺請你下樓用飯。”
“嗯,知道了。”
過了許久,蓮嫂也沒有聽到腳步聲響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就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