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然而坐在我床頭的人,居然不是章正也不是尚舒,而是熬黑了眼圈的程祥。他趴在我的病床邊安穩地睡著,帽子倒扣在頭上,雙肩包還在身上沒有取下來,微微卷曲的頭發略顯淩亂。我緩緩坐起身,發現病房裏已經沒有了章正和尚舒的身影。
我懸著的心突然放了下來。我看著比我還憔悴的程祥,忍不住伸出手去撥他的頭發。他聽到動靜,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小公主,你可嚇死我了。”他用他特有的語調對我說。
而此時,我的眼淚卻止不住又要湧出來。不知道到底是我眼睛太敏感,還是我的淚腺太發達,怎麼就有那麼多眼淚天天排著隊往外麵流呢。
“你今年可真是多災多難的,真不愧是本命年啊。”程祥說著站起身來,接了一杯熱水遞給我。“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沒有接水,而是一手去擦拭不爭氣掉下來的眼淚,一隻手去枕頭邊摸索我的黑框眼鏡。程祥看我這樣,就放下手裏的水杯,幫我找到眼鏡然後戴在我的鼻梁上。
“明明不戴會更好看一些。幹嘛這麼執著。”他笑著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將我本就淩亂的頭發變得更毛躁了。“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真是差點把我嚇死。你怎麼出門不跟尚舒一起呢?昨天我趕過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下了,我看尚舒也挺累的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你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我搖搖頭:“那章……呃,那個和尚舒一起的男人呢?”
“還有其他男人嗎?”程祥疑惑地問。
“哦。沒,沒事……”看來程祥並沒有見到章正,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跑到哪裏去了,丟給我信息量那麼大的一個故事就消失了,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呢。
程祥靠近我,盯著我的眼睛:“小公主,你以後不管去哪裏,都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一定陪著你。”
我感覺臉頰發燙,像地鼠一樣縮回了被窩裏。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想要活下去,就是因為想到了程祥,而此時此刻,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卷入了一場屍骨搜尋戰。而支撐著我這樣做的原因,恐怕也隻有程祥了吧。畢竟,我從小獨來獨往,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在養父過世之後,現在也隻有程祥了。我有些害羞,我說不出是怎麼回事。我能拉著程祥的手說,“我這麼努力地活下去,可都是為了你”嗎?
我自己很清楚,我隻不過是他眾多朋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罷了。這種自知之明,我從小都很懂得。所以此時,我隻能沉默。
除了這個,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和他探討一下章正口中的那個故事。當然,我換了一種說法,我可不想讓他也被卷進去。
於是,我變換了一下說法,說是前幾天看到了有趣的稿件,是講意識輪回的。
沒想到程祥很感興趣,於是我把“金子息”意識輪回的事情換了個名字同他講了一遍。
沒想到,這個故事卻打開了程祥的話匣子:“這應該是屬於意識論。他們認為意識是可以轉世的,就像人們平時說的靈魂,前世一樣。一個人的意識可以輪回轉世到任何一個新生嬰兒的體內,那麼這個意識,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前世了。”
意識,金章宗的長生和大金,不就是說的意識嗎。意識是長生的,是可以控製現實世界的,隻有意識才可以進入大金,而肉體是要被舍棄的。看來章正所說並不是胡編亂造,而是有先例的。
“那,這個人要是想起來了這個輪回轉世到自己體內的意識,會有什麼後果嗎?會忘記自己本身的記憶嗎?”麵對移動百科全書,我急忙提出了我目前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程祥笑了笑:“一般人是不會記起他們的前世的,因為他們自己本身具有自己的意識。轉世借宿到體內的意識畢竟是外來客,一般是不會被宿主發現的。就算想起來,也對宿主本身的記憶沒有影響。從古至今,也隻有一種低概率情況,宿主才有可能想起自己前世的記憶。”
“是什麼?”我好奇地支起耳朵。
“瀕死。”程祥輕聲說。
我愣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
“國外有很多報道,比如2006年居住在英國格拉斯哥市的一位六歲男童,因為意外差點身亡。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在紙上畫了英國巴拉島的一所房子,並說這是自己的家。而這位男童根本就沒有去過巴拉島,但畫中的房子卻在巴拉島被找到。還有一個法國人,在經曆生死線徘徊之後,醒來居然說著一口流利的巴西語,但他之前也根本就沒有學習過巴西語,甚至連聽都很少聽過。所以轉世在他體內的意識之前很可能是個巴西人。諸如這樣的例子有很多,由於一直沒有得到科學證實,所以也沒有一個科學權威的解釋。”程祥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