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著破舊的石板路繼續向深處走去,兩側齊腰高的蓬蒿被風帶起,像古時女子裙擺上的流蘇,隨著那陣陣哭聲,我能感覺到我們離那隻女鬼越來越近了。
前方不遠處有一碩大黑影,像是什麼奇怪的建築,在夜色裏靜默佇立。此時夜已深了,我看不清前方的建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程祥從口袋裏掏出手電筒打開並遞給我了一個。在手電單一的光照下,我這才看清,前方正是一艘巨大的石船。
“這裏有河嗎?怎麼會有船停在這裏。”我問程祥。
程祥搖搖頭說:“這是艘畫舫,這個畫舫很特殊,是仿照船的造型建在園林水麵上的建築物,做法與真正的畫舫差不多,但是下部船體采用石料,所以像船而不能動,一般固定在比較開闊的岸邊,也稱不係舟。你看,這艘畫舫分三層,底層是供賓客飲酒品茶的位子,二層是雅座,三層是個戲台子,平日裏會有一些娛樂表演。這麼看來,這應該是一艘綜合性的娛樂畫舫。”
章正上前道:“我們那天就是在這艘畫舫地下探測到下麵有東西的。”
我上前打量了一下這艘船型建築,隻見它雕梁畫棟,上麵雕刻了精美的花紋和繁雜的圖案,可是上麵的朱漆已經斑駁不堪,有股撲麵而來的破敗感。
我順著畫舫一層一層地向上看去,鏤空的屏風後麵,幾張殘破的八仙桌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二層的雅座格局已被打亂,舊式桌椅殘缺不全,再向上看去,那頂層的戲台子竟收拾的井井有條,大紅帳子分掛兩側,破了洞的紅色紙燈籠卻整齊地掛在台前。我的手突然一抖,手電光源隨之晃動——因為我好像看見那戲台子竟好像有人站在那裏!
聯想剛剛的唱戲女聲,我不禁懷疑,那隻時唱時哭的女鬼會不會正抖著水袖,站在戲台子上等我們一樣。
我趕緊用手碰了碰身邊的程祥,哆哆嗦嗦地指向我剛才看到人影的那個地方,“什麼?”程祥看我不太對勁,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
“臥槽!”程祥剛看了一眼,就一屁股摔倒在地,嘴裏不停地碎碎念道,“阿彌陀佛麼麼噠,耶穌阿門善了個哉。”
尚舒和章正注意到我倆情緒的失控,便急忙上前查看,尚舒抬眼看去:“果然有人!”
此時,那戲台子上的人影非但沒有逃避,反而搖著水蛇腰移動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如泣如訴的歌聲再次傳來:“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這歌聲盈盈於耳,期期艾艾,和之前我們聽到的一模一樣,隻是聽起來更加悲傷罷了。
“這……這唱的是第二選段步步嬌。”我顫抖著說。
程祥臉色蒼白地看著我:“什麼情況,不會真是鬼吧,我剛才都是瞎編嚇唬你的。”
這時,尚舒從腰間抽出匕首,從我和程祥之間繞過,徑直向畫舫走了過去:“管他是人是鬼,擋了我們的路,就得死。”
我實在不敢想象,尚舒憑借著兩把匕首就敢單槍匹馬去挑戰此時在戲台上唱戲的女鬼,還沒等我們阻攔,章正也掏出槍,跟隨尚舒的腳步向畫舫逼近,留我和程祥在原地,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