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這都是我自欺欺人,這麼久了,我應該要麵對這一切。我猜,尚舒她也一定希望我這麼做的。
墓碑幹淨而簡潔,就像尚舒一樣。讓我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我失去了和養父告別的機會,也失去了和尚舒告別的機會。老天爺就是這麼殘忍,我甚至連尚舒是怎麼死去的都一概不知。後來我有一次問過程祥,程祥隻是告訴我了兩個字:“慘烈。”我能想象,李師兒那種喪心病狂的女人,是不會一刀就放手的,我也因此而經常做惡夢,夢到李師兒拿著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尚舒的身體,鮮血橫流。
我忍著內心的悲痛,將向日葵放在了墓碑的前麵,看著尚舒的照片,滿腦子像放電影一樣搜刮著關於她的記憶,那種記憶的畫麵真實地仍然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尚舒,我帶子息來看你啦。”程祥首先打破了寧靜,輕鬆地笑著說道。
我在尚舒的麵前站了很久,卻僅僅是注視著她的照片,沒有任何的話語。那個短發的冷酷女孩,如同救世主一樣降臨在我的身邊,幫我驅趕搶匪。一切都那麼遙遠,卻又那麼真實。
注視良久,我正準備離開,卻聽程祥壓低了身子趴在我的耳邊說道:“他們來了。”
我抬頭看去,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影,一黑一白很是顯眼,正是章正和子息大人。他們似乎也看到了我們,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程祥之前已經在電話裏跟章正交待了弘曆大人的事情,同時也在跟他商量著我們下一步的對策。看來,他們應該是知道我們要來尚舒這裏,因此也選擇了在這裏碰麵吧。
他們二人仍舊是身披海東青刺繡的披風,而章正手中抱著一束白色的玫瑰,率先走上前默默放在了尚舒的墓碑前,然後一言不發地鞠了個躬。章正看起來愈發地清瘦,臉頰甚至出現了凹陷,那雙陰柔而細長的眼睛更加滄桑。我知道,他選擇陪伴在子息大人的身邊風餐露宿,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一旁的子息大人沒有對尚舒有任何的表態,再怎麼說,尚舒也是她之前的部下,不過想到她此時已經是個行屍走肉的麵鬼,這般冷酷無情也是情有可原。子息大人當初斷裂的手臂已經完好如初,想必是又在這裏吸收了不少亡魂的怨靈吧。
章正站起身子轉身上前對我們說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程祥點點頭,一手拉起我就跟了上去。
章正走在前麵,沒有回頭,而是低聲說道:“不能讓弘曆他們搶先在我們前麵。我們現在應該減少內耗,聯合起來共同去對付他們,這樣才有更大的勝算。”說完,他看了看身旁的子息大人。
看章正的樣子和語氣,聯合……應該子息大人的意思了?程祥聽後看了看我,我麵無表情並沒有什麼回應。
程祥看我沒有什麼反應,於是接著章正的話繼續說:“好吧,那你們說怎麼個聯合法,章正我信得過,但是你……”程祥看了看子息大人說,“我醜話說在前麵,那我們搶到的陰沉木匣最後算誰的?”
“陰沉木匣我不感興趣,我要的,隻是第九個石碑下麵的屍骨而已。”子息大人瞥了一眼程祥。
章正聽後又看向我們:“不管怎樣,找到屍骨複活金君是我們共同的目的,至於陰沉木匣,我們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祥聳聳肩:“隨便你,但是先說好了,對於咱們一起抗衡弘曆和李師兒期間,我們不能內訌,凡事商量著來,子息大人也不要擺什麼架子,更不能衝動,避免發生像什麼意外”程祥毫不客氣地對著子息大人說道。
“一言為定,我會提供給你們準確的木匣位置,至於尋找最後的第九塊石碑,你們也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我也不會客氣的。”子息大人冷笑,看了看程祥回答道。
“那……不如我們先回程祥的家?作為一個根據地怎麼樣?之前的安全屋已經不安全了,你們一直在墓地裏遊蕩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躲在一邊弱弱地提議。
程祥顯然不太想讓子息大人住在自己的家裏,但是為了表現出結盟的誠意,他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向他們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章正和子息大人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向了程祥停在一旁的車。子息大人二話沒說拉開了車門就坐了進去。
我突然覺得,我們是不是惹禍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