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搬進了清風閣,讓淩媽媽幫我僻了一個安靜的院落,取名聽雪閣。完全脫離了自己的王府,因為我知道現在我隻要離他們越遠,以後東窗事發,他們受得傷害就越小。隻是,練雪決計不肯走,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才知道,那年在禦花園偷釋迦果的小宮女是她的妹妹,她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我就這樣荒唐地度過了兩年,紅依雲成了母皇聖旨裏我的監護人,對我的行為也無法勸阻,亦或者故意不勸阻,他肯定也巴不得我早日走。於是,我學會了虛以為蛇,學會了對他和阿墨也留一手,學會了放縱自己,假裝荒唐。

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十五歲的時候,遠遊的列夫子告訴我,列家已經全部遷回漠北老家,脫離白炎。我覺得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望著窗外的山茶花,經常發呆。直到後來太醫小珂告訴我,我的日子不久了,可能會拖拖拉拉一兩年,可能會突然離開。我開始安排身後事,成為白炎第一男將軍的李墨然的突然拜訪,讓我詫異。我們兩個算是冤家,總是看不慣對方,他來找我,要我去將軍府求婚,因為,我不去的話,他就要嫁給兵部尚書了,他說兵部尚書齊子欣本就野心勃勃,這次與柔然打了勝仗,一定要娶他。他思前想後,除了我不會愛上他以後,任何女人都是不安全的。其實,他對我這幾年的荒唐行徑十分嗤之以鼻,不過是因為我鬥不過他,他才除此下策。搶白他後,我沉吟,如果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吧。他詫異,問我什麼事。我告訴他,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他一定要作為曦王府的男主人保全練雪公孫好他們。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最終承諾的人,因此,隻要他答應了,我就可以更安心一些。他為了不讓兵部尚書坐大,為了幫皇姐守著這半壁江山,答應了我的要求。

遇到千裏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知道他很久,隻是他為人冷傲清高,一向對我不屑。我也不會自討沒趣。救了他以後,我想要向照顧之前那幾人一般照顧他。不想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到我都來不及反應。更是因為,越是了解他,我越看到了丞風的影子的。他的溫柔與丞風十分相似。甚至於有些習慣也與丞風很像。這些巧合,我並未放在心上,也根本沒有想過他會是皇姐派來的人,引我下陷阱的人。他的琴音太過於幹淨,或許是讓我疏忽的一點。生命最後一段日子,有一個溫柔的人相陪,走得不會那麼淒然,我覺得很好。對他,我最後幾乎不設防。

從朱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拓跋詳是更是第二個意外,他不同於我見過的男子,有掠奪蠻橫的氣質,也是第一個對我如此直率表白的人。雖然隻是相處了短短的幾日,我的心中已經對他有了幾分眷念,城牆上的那次,我其實是真心求死,沒有想到他會救我,更不會想到他幫我擋著李墨然的那一箭。手腕上的咬痕經常隱隱作痛,我嗤笑,自己的生命都要走到盡頭,何故再去招惹其他人。我想,這樣邪魅的男子,相處久了,一定會讓人害怕,害怕會失去自己的心。

當紅依雲將我的手印上認罪書時,我覺得自己第一次真正地恨上了一個人,即便我知道他隻是想讓我少受些皮肉之苦。不過,他也定然不肯讓我活著,因為他隻忠於皇姐,與李墨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