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六點來鍾進到錦州,這時天已經大黑,上來的人不少,亂亂哄哄的卻沒有阻止袁城的瞌睡。
“死瘸子,滾他媽遠點,別在這磨蹭”,車啟動後不久,袁城便被旁邊一個男人的叫罵聲吵醒了過來。
罵人的是一個看似挺凶的壯漢,在他座位邊靠著一個四十來歲拄著拐杖的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藍色中山裝,不是很新但也幹淨,看樣子剛才是想借著他座位靠一靠。
這瘸腿男人袁城恍惚在哪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把屁股朝裏欠了一下,騰出半拉身位,“大家擠點,坐這吧”。
瘸腿男人點了點頭挨邊偎了下來,“謝了,小兄弟,我這道不遠,前麵大虎山就下了”。
“真他媽多事”,那壯漢罵了一句。
“出門在外的,與人方便也與己方便”,袁城斜了他一眼,那人見袁城目光不弱,也沒再言語。
車廂內沒了停車時的嘈雜聲,除了時而傳來咣當咣當的運行聲,倒也安靜。在昏黃的燈光下,大多人又都進入了倦怠昏睡之中。身邊的男人動了一下,起身拄著手拐朝廁所方向走去。袁城眯眼看去,心不由的一驚,男人拄著手杖走路很是輕靈,每一下都是正常人的倆三步遠。
廁所門口,有人影在晃動,不一會瘸子從門那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十來個身著老式軍裝的人,這些人走路很輕,基本聽不到聲響。手的姿勢很怪,不像正常人走路時的前後擺手,而是手心後勾,像是握著什麼物件,而這物件的另一頭則藏在了袖口裏。
在第二排,有兩人停了下來,一人用身子擋在前麵,後麵的人把手掌向下褪開,一根尺長的鐵夾滑了出來。這鐵夾有些像生爐子用的那種,不過要精細了許多。
來之前大勇說過這道上不太平,莫非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鐵道飛賊,袁城沒有半點的害怕,相反倒很興奮。兩人的目標是一個胸前掛包的人,沒看清包是怎麼被打開的,隻一瞬間那鐵夾便在包裏夾出一個袋子來,整個動作不到五秒鍾。‘真他媽的快啊,不愧是飛賊’,袁城在心裏不知是讚許還是暗罵。
見兩人朝自己的方向行來,袁城用一本雜誌遮在了臉上,裝著睡著的模樣。借著雜誌露出的縫隙,一雙北京棉鞋停在了身前。略有停頓,這人的手裏的鐵夾貼著自己的大衣伸了進來,‘乖乖’,身子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都說有兩種人的手最巧最快,一種是職業的魔術師,一種就是眼前這職業的小偷,袁城今天算是親自領略到了。
本想裝做睡熟的樣子不經意間把身子向裏靠去,借此躲開他的鐵夾。突然那賊人的鐵夾抽了回去,一根手拐出現在了袁城的眼底,輕輕的在北京棉腳上點了點,兩人沒有言語,離開袁城直接到在了對麵那個男人身旁。
據說沙漠中有種行軍蟻,所過之處,如風卷殘雲,瞬間白骨皚皚,根本見不到活的物種。這群黃軍裝仿佛就是鐵路上的行軍蟻,所過之處,絕不走空,僅一袋煙的功夫他們各個是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