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會跳舞的紅皮鞋(八)(1 / 2)

窗外的陽光特別明媚,夾雜著微微的清風,輕輕拂動一縷額前的短發,劉婷宇佇立在窗前望著紫荊花飄揚的旗幟,沉重的心情卻並沒有得到舒緩,68%的警察有心理壓抑,她內心正需要一個可以釋放壓抑缺口,但現在還不行,她甚至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老蔡死了,他的離奇死亡更像是一個危險信號,給原本就雲波詭譎的迷案又增添一層陰霾。

十年前連環少女失蹤案的背後,倒底隱藏著什麼?和自己現在正偵破的案子又有著怎樣的聯係呢?

躊躇地在窗前徘徊了一刻鍾,她從抽屜下麵取了件黑色便裝,換裝完畢後,拿起桌上的私家車鑰匙走下了樓。

屯門青鬆觀路15號青山精神病院,廖偉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廖丹,忽然就笑了,笑中帶著難過,那種血溶於水的親情又豈是一麵玻璃牆能夠阻絕?

“姐!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偉!”

麵對廖偉的呼喚,廖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目光呆滯地看著某處,但那瑩瑩閃動的眸光,卻暗含了太多的思念。

昔日最疼愛自己的姐姐如今變成這副樣子,廖偉的心裏該有多心疼?他收去眼角的難過,像是自說自話一般地聊著天:“姐!我有多久沒來看你了,我自己都忘了,這些年過得如同行屍走肉,那些我熱愛的理想全都頹廢了!”

聲音微微哽咽,但那笑容卻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悲傷停止綻放,他平淡地說著:“老蔡死了,他昨天來找過我,他說再也不想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了,他說要找回曾經我們重案一科的威風,找回那些崢嶸歲月裏逝去的榮耀,然後他就死了,死的那麼慘!”

廖丹的眼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靜靜地聽著廖偉交代遺言般地話語:“姐!他說的對,我知道你一直在保護我,從小到大我都最聽你的話了,但是這次,我不想再逃避了,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香港有四萬多名警察,可有些事隻能我來做,你一定會理解我的!”

淚水從深陷下去的眼眶中流出,在精神病院這十年中,她從沒有一天睡過安穩的覺,有時她真希望自己是真的瘋了,或許能活得不必那麼辛苦,不必那麼提心吊膽,每時每刻!

廖偉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輕聲道:“我已經長大了,該去做一些自己該做的事,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你做刑警!”

那時的廖偉警校剛剛畢業,他在警長輪選麵試室門外緊張到額頭發汗,整理了下警容儀表,他推開門猛跺了一下右腳,敬禮道:“長官早!”

空蕩蕩的房間隻有一張桌子,那張桌子上分別坐著警長、警司和重案組督察廖丹,三人目光中都有些玩味和輕蔑。

廖偉心底一沉,完了,肯定是第一印象沒能打動三位長官,他保持著敬禮的姿勢一半天都不知道該幹什麼。

“做吧!”坐在最左邊的廖丹開口道。

關好房門,廖偉走到椅子旁坐直身體,等待三位長官進行問話式的麵試,廖丹看著弟弟那副傻德行,忍著笑道:“讓你做俯臥撐,沒讓你坐下!”

“哦!俯臥撐...”

“1、2、3、4...”

如此做了約有一百七八十個俯臥撐,廖偉已是滿頭大汗,腰肢酸軟,動作也是越來越慢,坐在中間的警司道:“廖督察,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弟弟,差不多就算了!”

“那你起來吧!”

廖丹翻看了一下簡曆,對明明已經快要癱軟卻死撐著保持標準坐姿的廖偉道:“上麵寫了一句話,你轉正後想做刑警,為什麼要做刑警?”

廖偉當時隻說了六個字:“做刑警!威風嘛!”

回想那些年不懂事的自己,廖偉笑著說:“做刑警!威風嘛!我走了,姐!我要去威風了!”

“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最後深深的一眼關懷,廖偉起身抹了把眼淚,這些年來所有不為人知的壓抑堆積在心頭,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出了聲。

如此哭了一會兒後,再沒有半刻停留地轉身走了,隻留廖丹獨自坐在玻璃牆的另一邊默默流淚。

她眼看著疼愛的弟弟越漸走遠,張開口想喚他回來,卻發現太久沒說過話的自己,竟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掙紮地拍打著玻璃,撕心地嚎啕起來。

精神病之外,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在了門口處,劉婷宇走下車來,保安看清她亮出的警徽後立刻開門放行。

剛一進到病院內,她便與走出來的廖偉打了個照麵,兩人迎麵擦肩而過,劉婷宇忍不住回頭留意了一下,隻覺得這人麵色沉重,身姿挺拔,應該也是名警察吧。

第一次探視廖丹讓她感到很失望,但是這一次卻連人都沒能見到,當她對監護提出要探視廖丹的要求時,監護很為難地告訴她:“病人剛剛被探視過,情緒十分不穩定,已經注射過鎮靜劑,現在不能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