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今天是向你辭行的!”綠裳滿麵的愁容,靜靜地說完,便轉身向幽靜的石子路走去。
寧將軍微微抬手,想伸手拉住她,急切道:“綠裳,你這就要走了?可是我府上下人對你招待不周嗎?還是我寧采臣有什麼地方惹你生氣了!”
綠裳離去的腳步漸漸停緩,隻聽寧將軍換了一副商量的口吻,道:“你身上還有傷,還是等傷好了再走吧,況且,你一個姑娘在外麵如果遇到危險,誰來保護你呢?”
綠裳轉過了身,卻已不是那副柔弱的樣子,淡淡道:“一個姑娘?”
“你知不知道,我曾經是一個殺人無數,十惡不赦的女魔頭,你留我在府上,就不怕我哪天殺性大發,取了你的性命?”綠裳向著寧將軍一步一步走去,倘若她真有心殺他,便連這府上所有護衛都加在一起,也不夠她殺的。
寧將軍不知綠裳為何會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連她的氣質仿佛都帶著幾分陰邪,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是一個殺人無數的女魔頭。
“如果你真是一個女魔頭就好了,幹脆把我也抓走,省得我天天麵對那麼多麻煩的事!”寧將軍倒似在訴苦一般,根本沒把綠裳警告的話當真。
綠裳默默地歎了口氣,道:“你們這些人啊,遇到點小事就覺得很煩,比我起曾經的遭遇,你這點煩心事又算得了什麼?”
寧將軍“哦?”了一聲,本以為她會順著這話講一些自己的事,可綠裳說到這裏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便歎聲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能讓我忘記那些憂愁,其實你有所不知,我這個大將軍是常常被丞相欺負,總是找些理由克扣邊關糧餉,奈何皇上重文輕武,對我等武將從不重視,倘若打了勝仗,封官進爵,又擔心會功高震主,惹得皇上猜忌,真是做人難,為官更難!”
“這樣就煩了?”
果然,寧將軍這番話勾起了綠裳的傷心事,隻聽她道:“想當年,我也是一方勢力的首領,後來,我帶著手下去滄海盡頭的瑤池宮搶奪麒麟丹,不想對方戒備森嚴,我所有的手下幾乎都死在了那裏,連我也是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才逃了回來,之後,我因為犯了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過錯,被他們趕了出去,而我所領導的那個勢力也從此四分五裂,被那些所謂的正道修真者趕盡殺絕!”
寧將軍聽她說出這麼淒慘的遭遇,忍不住問了句:“既然你已無容身之地,以後又有什麼打算呢?”
綠裳走到一顆桃花樹下,輕輕伸手接住一片飄零的花瓣,淒淒然道:“我已經沒有家了,所有的人都反對我,那些修真正派不停的追殺我,還把我打成重傷,我實在不想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我隻想以後能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遇到一個可以傾心相付的人,讓我嚐嚐戀愛的滋味!”
她咬著唇,低低地,慢慢地重複著:“但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寧將軍望著那碧影幽幽的人兒,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道:“綠裳,你幹脆留下來,讓我照顧你,隻要我寧采臣還能蒙受一天的皇恩,你那些仇家就不敢在我這將軍府上撒野!”
他堅毅的麵容近在眼前,閃動的眸光中盡是繞指般地柔情,仿佛迅猛的洪水將她孤苦無依的心吞沒了,綠裳笑了,那笑容像是前世今生都盛開在燦爛陽光中的片片桃花,動情而妖異。
接下來的日子裏,綠裳依舊住在這邊陲小鎮的將軍府中,幸福快樂地生活著,她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是隻修羅花妖,忘了自己曾是鬼界魔域的至尊妖皇,隻想就這麼平靜地生活下去,直到天劫降臨的那一刻。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眸光一撇,綠裳發現庭院內比往日多了一倍的侍衛,而且寧將軍平日裏都是一身素雅儒裝,今日卻金鱗甲蝟,微微驚訝,她開口問道:“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揮手召來丫鬟,取過一件披風,溫柔地披在綠裳身上,寧將軍如水地說道:“初秋露重,你這身子怎能受得了這寒意?”。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身,這些親切的舉動倒沒有讓綠裳感到太多不適,相反,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也很依戀他的憐愛和關懷。
輕放開綠裳,注意到她眼光處的疑慮,寧將軍淡笑說道:“近來南凶安族尋釁我大漢,眼下正值邊關不穩,這幾日怕是沒時間陪你了!”
綠裳一蹙眉,心裏頓生擔憂,叮囑道:“這沙場上刀劍無眼,將軍可要保重自己!”
“等我回來,我便娶你為妻!”
暖暖的氣息撫上她耳畔,說完,深深睇視綠裳一眼,寧將軍這才率領一眾護衛離去。
轉眼,又過半月,這一日城中熱鬧非凡,鞭炮聲不斷,丫鬟碧玉歡喜地跑來,敲著房門道:“小姐,將軍回來了!”
綠裳正在房中練字,消磨寂寥的光陰,這段時間裏她戒食人心,不修法術,身體也越加的冰冷起來,隻怕還未等天劫降臨,她就已經無力渡劫了,但她情願放棄永恒的生,也不願看著他獨自一人終老,此刻聽聞這個消息心中一喜,忙打開了房門:“將軍回來了,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