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淩空之際一把摟住了張奕的脖子,落地後紮穩馬步,向前微微一帶,硬是把張奕拖了過來,兩人均傾斜著身體,相互扣著對方的手臂,一個目光陰寒,另一個也是殺氣隱現,在暗中較起勁來。
張奕鋼牙一咬,抬腿攻其下盤,男子亦不甘示弱,再次躍起以肘部向張奕頭部砸去,在相互受力的攻擊下,二人皆連向後退去,再度拉開了五米的距離。
台下頓時喝彩不斷,城樓上的藍宮燚也站起來鼓掌,連聲稱好,他這一站立刻暴露了上半身大部分要害部位,身邊的警衛卻毫無所覺。
張奕瞳孔驟然收縮,男子背對著陽光的臉隱有一絲笑意,把手悄悄摸向了腰部的手槍。
張奕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藍宮燚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日本人還會再扶持一個偽軍司令,自己的任務也就失敗了。
此刻見男子正要拔出槍來,張奕沒有猶豫地撲了上去,兩人在擂台上滾來滾去,爭奪著男子手中的手槍。
“砰!”
台下忽然間安靜下來,緊接著一陣騷動和混亂,反應過來的警衛忙護在了藍宮燚身前,將他的身體壓了下去。
藍旗兒雙手捂著耳朵,短暫害怕之後,隻見她猛地站了起來,對著擂台上抵死相拚的張奕脫口喊出一句:“你小心啊!”
在一番爭奪之後,張奕順勢滾到了一邊,穩住身形,而那男子也是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此時藍宮燚已經被警衛護住了身體,再也沒有一點刺殺的機會,他悲涼地歎了一聲,轉而看向了張奕,開口道:“你人年紀輕輕,身手膽識都非常人可比,隻是可惜了這等人才竟甘願為日本人和偽滿走狗效命,可惜了!”
他又是一歎,遂把槍口一轉對準了張奕,連連扣動扳機,可是那槍竟是不響。
張奕緩緩站起了身,攤開手心,露出了手中的彈夾,一顆一顆地把子彈退了出來,“啪啪啪啪”地全掉在了地上,原來在剛才的爭鬥中,他雖然沒能搶到手槍,卻搶下了槍中的彈夾。
這時候從四麵而來的士兵也圍上了擂台,槍口全部對準了舉著空槍的男子,男子放聲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把刀來,斜斜地插進了胸腹,一頭栽倒。
危險已經解除,城牆上的藍宮燚把警衛推到一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擂台上身穿白衣的張奕,極有威嚴地點了點頭。
我們坐在院子裏圍著一盞油燈,我此刻已經被故事吸引了,就問那年輕的軍官道:“你已經引起了藍旗兒的注意,為什麼還要去打擂呢?利用藍旗兒去接近她父親不是更容易嗎?”
年輕軍官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道:“她是一個心地純真的女子,就算為了民族大義,我也不忍心去利用她!”
“那後來呢?”我被軍官的有情有義打動了,希望他繼續講下去。
“我見過你丈夫,他對你很好!”軍官忽然轉了話頭。
“奧!你當然見過他,因為你是鬼嘛!”我想起他是鬼,見過我丈夫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軍官道:“你好像很愛他!”
我眨了眨眼睛,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和丈夫是在女中認識的,畢業後就結婚了,我隨著他輾轉各地,他教書我理家,後來文化運動要打倒學術派權威,他認識的很多老教授都被打倒了,可是,這世道再亂,學生也要上學不是?所以我跟著丈夫來到了這裏,準備開辦私人學堂,繼續教書授課!”
我望向了軍官,年輕的軍官露出溫暖的微笑,慢慢垂下了目光,可我還想聽故事:“哦!對了,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音,那是許二叔邊走邊自言自語,忽然吹來了一陣風,風吹得樹葉晃動,年輕的軍官不見了。
許二叔推開了院門,手中還提著半截野兔子,口中喃喃地道:“真是活見鬼了,怎麼就迷路了呢?”
我愣愣地坐在那裏,還在搜尋年輕軍官的身影,許二叔看見了石桌上的酒菜,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咂咂嘴說:“這酒還是溫的呢!”
我趕緊奪過了那隻杯子,起身收了酒壺說:“酒涼了,我再給你燙一壺!”
許二叔跟著我進了廚房,他把兔子肉放在灶台上,點了一袋煙道:“這兔子肉是你二姨讓我送來的,讓你補補身子!”
我的目光透過窗外,望著那棵巨大的油麻藤樹,心裏還在想著樹下的秘密,很快一壺酒就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