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臂,是自斷呢?”袁嘯劫忍不住,詰問道。一言既出,房內緩和的氣氛頓時收緊。
“郡王為何會陷害總舵主,小小年紀,口出狂言,留不得!”沉默片刻,馮錫範大怒。
他一掌直擊袁嘯劫頭顱,這突然出手,實乃袁嘯劫語出不敬再先,而他的目標亦非斬殺蕭諳,趁此即可斬掉蕭諳心腹,也可試試蕭諳留了幾分。
身軀愈發接近兩人,蕭諳卻毫無阻攔動作,馮錫範不禁想到。“難道剛才的推測都是錯誤?蕭諳確實已是待宰羔羊?不然他怎麼不救心腹?”
兩掌相交,勁氣四溢,掀翻屋內不少桌椅板凳,可見兩名交手之人,俱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
馮錫範詫異莫名,蕭諳不曾出手,他自始自終不曾動過,硬抗他全力一掌的人,恰恰是那忠心下屬。
袁嘯劫退後一步,隻覺胸中氣血翻湧,他年輕,究竟是差了馮錫範一籌,不過,他還年輕。
“馮將軍可是對在下不滿?”蕭諳隱有怒氣。“豈敢,隻是這小子說話不中聽得緊。”
尚有生虎在旁,馮錫範趕忙抽身而退。“小孩子家,口出妄言,必定多加教訓,讓他明白道理。”
蕭諳柔和地望了眼袁嘯劫,伸出手助他平息胸中難受。“多謝總舵主。”袁嘯劫轉過頭。
“如此年少,如此年少,怎麼可能?”馮錫範不信,這不到二十的青年,能擋下自己奮力一掌。
“馮將軍出手便要取人性命,不知要給在下怎樣的交待?”蕭諳雖臥榻在床,氣勢卻淩厲得緊,他雙目如電,直視馮錫範,怒氣醞釀不散,讓馮錫範全身僵硬。
馮錫範思維遲滯,這蕭諳一個下屬就有此等武功,再想到昨夜埋伏之時,蕭諳處處留情,不出殺招。
不知他功力如何?難道他發現端倪,所以才會不用全力?
可那又如何?我姓馮的奉命行事,當前蕭諳負傷,僅憑一個下屬,能離開台灣?何懼之有?
眼見馮錫範茫然麵色化為狠厲,蕭諳也知不能逼他太急,鄭家殺他之心不死,長生無處可尋。
“國姓爺待蕭諳,大恩大德,蕭諳永世不忘。”蕭諳清朗之音響起,讓馮錫範稍稍怔住。
跪下的袁嘯劫身子劇烈抖動,蕭諳看在眼裏,知他心中不平,但緩兵之計不得不用。
“昨夜台灣混入韃子刺客,想取蕭諳性命,多虧馮將軍,劉將軍等人出手,這才逼退刺客,請馮將軍轉告大少爺二少爺一句:務必加強防範,蕭諳死了不要緊,要是二位少爺出事,蕭諳百死難得其咎,蕭諳一片赤膽忠心,可照日月,對郡王府忠心耿耿,不忘初心!”
蕭諳越說麵色越紅,到得最後,蕭諳臉上盡是潮紅,一片赤子之心,使得馮錫範陣陣心顫。
“總舵主請養傷,老夫必當一字不漏的傳達。”馮錫範麵色肅然,躬身退下。
目視馮錫範離去,蕭諳心中冷笑不已。“好一個鄭家,是手太過健壯,不好使喚,要壯士斷腕麼?”
“總舵主,這老賊是昨夜主力,他雖黑衣蒙麵,但屬下認得出來。”袁嘯劫盯著那背影,恨聲道。
“嘯劫,別說了,會裏一同跟隨來的兄弟們呢?”蕭諳拉住他手,這種關頭務必保持冷靜。
“總舵主,屬下沒用!”袁嘯劫淚水再次滾下,蕭諳看在眼裏,已是知道答案。
“怎麼死的?”“活活燒死的。”袁嘯劫跪在地上,不斷磕頭,似是覺得沒能救下諸多弟兄,又似是對不起蕭諳。“嘯劫,我這條命是你救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責怪你。”蕭諳聲音溫和。
“總舵主,百餘弟兄困在火海,鄭府的人在屋外架弓,他們一個都沒逃出來,生生成了焦炭!”
袁嘯劫額頭青紫,猩紅流落,從眉心直到下巴,心中的仇恨,讓他麵目一片猙獰,宛如一頭嗜血的餓狼,若不是蕭諳尚存,他可能已去找鄭府的人拚命。
“知道了,退下吧。”蕭諳臉上毫無表情,他厭倦般地揮揮手。
袁嘯劫擦掉眼裏淚水,退出房門,但見木門外筆直身影,不讓任何人打攪蕭諳養傷。
“重傷,天地會,鄭府,康熙,鼇拜,沐王府。”蕭諳五指敲打床沿,整理腦中訊息。
“眼下困在台灣,不知我那一番話,能不能消除鄭府戒心,隻要等傷勢恢複,離開此地。”
“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仇也能報上一報。”蕭諳不是個有仇不報的人。
即便他取代陳近南,腦中有甘願為鄭府去死的記憶,但那似是而非的東西,無法影響蕭諳分毫。
如同看了場電影,蕭諳清楚知道,那是別人的人生,他充其量是名旁觀者。